果被江晖三两口一块,三两口一块,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是程景曦给我的。 我抿着嘴唇,蹙眉不语。 「喂,于栩栩,」江晖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夸张道,「不至于吧?吃你几块苹果,你就这副样子,可别哭啊,不就是苹果吗,我赔你一箱怎么样?」 我轻挥开他的手,不高兴地说:「都说了不是给你的。」 「就因为不给我,我才抢啊,」江晖笑得很坏,「于栩栩,我就喜欢欺负你。」 「江晖,」我轻声说,「我不喜欢被欺负。」 江晖噗地笑了,拽了拽我落在肩膀上的马尾发丝:「于栩栩,你要是真不喜欢,就别撒娇啊。」 我的声音是天生的,软软糯糯,就算是生气,刻意粗着嗓子,听起来也不像要吵架。 就像江晖说的,像在撒娇。 而他满不在意,我也已经习惯了。 从大一刚开学,江晖不小心把网球打到我脑门上,继而道歉,认识,熟识,成为朋友……就一直是这样。 嚣张痞坏,欺负人的同时,又时不时地对人好。 三年下来,我已经很了解江晖了。 正因为了解了,也就释然了。 我轻轻舒了口气:「早餐送到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江晖喊住我,「你下午要是没事,来看我打球呗。」 我摇了摇头,说:「我下午有课。」 「没有吧?」江晖想了想,「应该是没有,我记得你的课表。」 「以前没有,」我对江晖轻笑了一下,「现在有了。」 补课也是课。 6 外面寒风凛冽,图书馆里温暖如春。 我站在一楼,低头给程景曦发消息。 一条消息没编辑完,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我一扭头。 玻璃墙后,程景曦单手撑着侧脸,一手曲起手指,薄薄的唇扬着几分似笑非笑。 他坐在茶吧里,示意我进去。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茶香果香。 不比自习室,这里能听见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适合交流。 程景曦手边放了一杯白开水,我扫了一眼,默默松口气。 幸好他没像早上的时候,点一堆东西让我挑。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没急着点,」程景曦把桌边的平板递给我,「你看一下水单。」 我接过平板,看了一眼。 我是听妍妍说过,图书馆茶吧颇为小资。 但这个价钱也太…… 我来来回回刷了几遍,还是下不了手,一杯茶喝掉一天伙食费,太败……我自己了。 平板快被我焐热乎了,程景曦忽然说:「姜茶可以吗?」 「我……」我捏了捏平板的边缘,「我不用了。」 「好,」程景曦按了铃,一脸平静地对店员说,「再要一杯白开水。」 店员为难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同学,这里是付费位……」 我脸上呼啦一下热了起来。 我是又穷又窘不配坐在这里,可程景曦家世不俗,被人当成蹭座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相比于我的局促不安,程景曦坦然自若,他点点头,说:「那就要一壶姜茶。」 店员端了玻璃茶壶,连带壶底保温的小蜡烛,还有两个玻璃茶杯。 程景曦给我倒了一杯姜茶。 我连忙摆手:「程师兄,不用给我倒……」 「不喜欢姜茶?」程景曦动作一顿,扭头要去叫店员。 「不是不是,」我慌慌张张道,「我喜欢姜茶!」 程景曦继续倒,边倒边说:「我昨天的话,你还记得吧,我说了要追你,可我没追过人,现在在摸索中,实验处于第一阶段,作为我对象……样本对象,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接受我对你的好。」 「我要是不接受呢?」我小声问。 程景曦把杯子放在我手边,顺便把高数教材推了过来:「自己权衡。」 这还用权衡? 我端起杯子,豪气干云,一饮而尽。 姜茶里混了蜂蜜红糖,一杯喝下去,浑身都跟着暖了起来。 一直绷紧的肩膀随着身体有了温度,逐渐松散下来。 「中午吃过饭了吗?」程景曦问。 「吃过了。」我回答。 回答完,却瞥见程景曦蹙了一下眉。 一下,就蹙了一下。 偏偏被我捕捉到了。 我心里隐约有个猜测,试探地补了句:「……但好像没怎么吃饱?」 果不其然。 程景曦立刻说「我这里有吃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围巾团来。 浅棕色的羊绒围巾里裹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圆滚滚两颗茶叶蛋。 我早上告诉他,我喜欢茶叶蛋,下午就真的送来了。 茶叶蛋还是温热的。 我看向程景曦。 程景曦下意识瞥开眼,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硬生生把视线挪回来。 黑而亮的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我,期盼又不安的目光藏都藏不住。 期盼我理解,不安…… 他很在意我会不会接受吗? 茶叶蛋的外壳酥脆,捏起来咯吱咯吱地响。 并不习惯被别人这样对待,我敛眸轻声道:「……谢谢。」 趁着我吃茶叶蛋的工夫,程景曦在本子上写了几道题。 「这是高数基础题,你先做一下。」程景曦说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擦擦手。」 我擦干净手,开始全神贯注和高数题较劲。 一会咬笔,一会挠头,十分钟过去,还在第一道题上打转转。 「不用做了,」程景曦挪过本子,看了我一眼,「你以前……我是说考试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 「当然不是,」我说,「考试的时候我一般是抬头往上看,再默念几遍题干。」 「做什么?」程景曦问。 我尴尬地笑了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嘛……」 程景曦默了几秒:「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连挂四年了。」 「我真的连挂四年吗?」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程景曦觑了我一眼,嘴角上扬:「开始相信了?」 如果不信,根本不会接他的话。 只有将信将疑,才会顺势问下去。 「当然不是,」我果断否认,「那么明显的瞎话,谁会相信。」 「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程景曦手里的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一下,淡声道,「那些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 程景曦一本正经为自己的「瞎话」加磅,我也没再反驳,重生改命这事暂且不谈,我坚信以我的水平,挂科四年绝对不是梦。 高数书翻到第一页,程景曦从基础开始讲起。 「……还是不懂?」程景曦问。 我双手捂着两颊,惭愧低头,废物本废。 「没关系,」程景曦翻了一页纸,「我再讲浅一点。」 偏冷的声线有条不紊地拆解公式,只差掰开了,揉碎了,摁进我脑门里。 好不容易让我弄懂了最最底层的逻辑后,程景曦重新写了一道题,让我做做看。 好哒! 我撸起袖子……又默默放下,还是挺冷的。 程景曦见我专心致志,便翻开了自己的书看。 花了半个小时,写了四五页纸,推翻了一遍又一遍后,我觉得这个结论看起来最像正确答案。 「我写好了,你看——你在看什么?」 我差点没控制住叫出来。 程景曦手里的书,书名是《乳腺病学》。 程景曦不把我的惊呼当回事,放下书,拿过本子看题。 「公式用得对,但答案错得离谱。」程景曦看向我,「你的解题思路有问题。」 我问题再大也没有你问题大! 我一根手指按在书页上,问:「你一个脑外专硕,还看乳腺科?」 程景曦是专硕医学生,且医学院早有传闻,以他的天赋和能力,成为脑科权威只是时间问题。 程景曦淡然自若:「我申请了转专业,专攻乳腺外科。」 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强压震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前几天学校公众号还贴了你最新的关于脑科的论文被核心期刊收录,是国内发表专项论文最多的医学生,你现在要转专业,还是转乳腺——」 「转乳腺怎么?」程景曦淡声问,「全世界发病率最高的癌症之一就是乳腺癌,女性死亡率最高的癌症也是乳腺癌,医学存在的意义是救死扶伤,况且乳腺外科对医生性别没有要求。」 「这倒是……可,」我抿了一下嘴唇,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可你怎么忽然就要转专业啊,一点风声都没有。」 程景曦在学校大有名气,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转专业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动静。 「为什么会有风声?」程景曦淡然自若,「我昨天提交的申请,现在大概还在走审核流程。」 昨天。 昨天不就是他忽然去食堂找我…… 我皱着眉嘀咕:「昨天也没打雷啊……」 除非被雷劈了,否则程景曦这种种行径根本没法解释。 我端起茶杯,喝水压惊。 「不需要震惊,」程景曦低头给我改错题,云淡风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