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阵输出。 “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种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还有脸指责我,你勾引我闺女跟你处对象你还有理了?!” “我念你从小丧母没人教养的份上,可怜你,懒得搭理你,你还当我怕你呢!天天人五人六的当自己多能耐呢?” “你要不是有个厂长爹算什么东西,早被人拉去劳改了!” 徐为善听了妻子的话连忙使劲扯了扯她的衣袖,自己上前挡在妻子跟前,很怕沈霆钧被骂出火气给她一下子。 可他转眼一看,青年脸上仍然带笑,笑弯了眼,笑得露出一口锋利的小白牙。 “是啊,我多不是东西啊!坑蒙拐骗打女人,以后说不定哪天就被送去劳改,是个有脑子的姑娘家都不可能跟的烂人一个。所以说得多谢你啊,江姨。” 青年上前,低头紧紧盯着江兰,那笑弯的双眼中满是恶意。 “要不是江姨你勒令小江去北大荒下乡,就凭她那怕你怕得要死的怂样,即使我把烤鸡店送给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产生交集。” “江姨你也是狠心,北大荒多苦啊,苦到江慧婉这种胆小鬼都能主动跑来跟我做交易。” “我勾引她了吗?没有啊!我只是跟她做了个生意。我出钱出力帮她划名额找工作,她只需要跟我结婚就好,这生意是我亏本了啊。” “但没办法,谁叫我喜欢她呢!” 沈霆钧仰起头,满意的看着江兰脸色渐渐苍白,嘴角的笑意,是不加掩饰的嚣张又恶劣。 “所以说,多亏了你啊,江姨。” 江兰看着青年的脸,那笑是如此刺眼,令她头晕目眩。 他为什么在笑呢? 是嘲笑,是讥笑,是对她的愚蠢玩味的笑吗? 此刻那张年轻的,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的脸,与记忆中某张脸渐渐重合。 脑袋中有一个声音响起,不停的埋怨着她。 【是你的错!】 【都是你的错!】 【是你,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向深渊】 【总有一天,她会重走你的命运,变成另一个你】 在重重叠叠的埋怨声中,过去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瘦弱的女人抱着年幼的孩子,慌张地走在昏暗潮湿的弄堂中,周围许多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影看着她们,耳边满是人影的窃窃私语和讥笑。 女人加快了脚步,终于走到了弄堂口,抬起头却露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不是我。 是谁呢? 是我的女儿啊。 不会的,不应该如此啊。 江兰一遍遍质问着,可脑海中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回答她,最终意识归于一片黑暗。 * 江兰突然就这么晕倒了。 徐为善慌里慌张的抱着媳妇儿不知所措。 沈霆钧满含恶意的笑僵在了脸上。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姜晚晚一脸茫然。 刚进家门的徐惠蓉看见晕倒的母亲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沈三千怎么站在自家院子里,忙催促徐父:“爸你愣着干啥呀,快送医院啊。” 院子里的众人这才动起来,徐父试图将妻子抱起来,却是一个踉跄。 沈霆钧见状说了一句:“我来。”接着便将被自己气晕的未来丈母娘一把背起,转身就往最近的城南医院跑。 姜晚晚及徐家父女也跟着一路小跑着跟上。 * 而就在徐家众人因为江兰晕倒乱成一团时。 城西纺织厂家属院。 因为高烧昏睡了三天的胡秀秀睁开了双眼。 第6章 重生的胡秀秀 刚刚醒来的胡秀秀,看着周围陈设老旧却熟悉至极的环境,一阵茫然。 这里是……纺织厂没倒闭时,她从小长大的家? 这小小二十平的蜗居,她从出生到下乡,从离婚回城到再次嫁人,前前后后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再熟悉不过。 可是……她明明在鹏城照看孙子啊…… 想到这里,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突然浮现在眼前—— 她在前面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从小被她当心肝宝贝宠大的小孙子却嫌她走得慢,从后面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随即就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可即便她从楼梯上跌下去了,此刻也应该在医院才对,怎么一眨眼回到这早拆了十几年的筒子楼里来了? 是做梦吗? 胡秀秀抬起双手看了看,皮肤紧致细腻,没有了那松弛的皱纹和让她日渐恐慌的老年斑。 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下床一阵眩晕也顾不得,直接扑到靠近门口的桌柜前,抓起家中唯一的镜子。 镜中的少女是即使一脸病容,也遮不住的青春靓丽,长发散落在胸前,乌黑油亮不见一丝白发。 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动作那么小心,下一秒却狠狠地掐了一把脸上的肉,瞬间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随即又笑了起来。 不是梦啊,她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还没有下乡,没经历过风霜,没被生活的不堪所折磨,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想到下乡,胡秀秀面色一变,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台历。 1970年8月31日——离下乡还有二十天。 这次她能逃脱下乡的命运吗? 胡秀秀环视着堆积的满满当当的家中上下,挤出一抹苦笑。 怎么可能呢!上辈子她绝食、淋雨、种种哭闹,命都差点搭进去父母都没有同意。 他们铁了心让她下乡,好给两个哥哥腾地方娶妻生子,任她千种万种法子,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况且…… 胡秀秀想起那个让她悔了半辈子,被不甘折磨了半辈子的前夫齐寅。 她当年确实使了手段嫁给了他,可婚后也是各种小意奉承,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至于后来,他因伤退伍后拒绝了部队安排的政府文职工作,不求上进的去看大门,每个月领的那点工资连买菜都不够,更别说他还没有生育能力。 胡秀秀觉得自己陪他走过了受伤后最难捱的那两年,已经仁至义尽。 她也只是想过着吃穿不愁,儿女绕膝的日子,有错吗? 她错就错在,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可谁能想到呢,那个迂腐到看大门的瘸子,后来竟然能闯下偌大家业,位列一省首富。 明明当年在部队里为他担惊受怕的是她,殷勤照顾他起居的也是她。 后来他断了腿在医院里,替他端屎端尿的是她,给他翻身、擦背、跟大夫学着帮他推拿,夜夜不得安眠的也是她。 出院后他受不了自己成了残废,喜怒无常摔东西替他收拾残渣的是她,他破罐子破摔伤口感染流脓,无数次深夜、凌晨背着他去医院的也是她。 所以凭什么呢? 凭什么陪他走过了种种不堪岁月的自己活得那么狼狈。 而那个与齐寅一重逢,就接手了一个体面人的江慧婉,却活得犹如贵妇,在她面前高高在上。 凭什么? 她也不过是棋差一招,被命运捉弄了一把。 好在老天爷开眼,让她重生了。 这辈子她定要牢牢的抓住机会,绝不再重倒覆辙。 这一次,故事里只会出现她和齐寅,再也不会出现无关紧要的旁人了。 胡秀秀想着,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妖艳的脸来。 “尤其是你……” * 城南医院。 顶着一张妖艳脸的姜晚晚此刻刘海朝天,一脸麻木,与沈霆钧并肩靠墙蹲在江母病房门口。 “这就是你来说的成果?”姜晚晚幽幽地问道。 沈霆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把我妈说进了医院?” 沈霆钧如同雕塑,不言不语,动也未动。 “厉害啊,我确实不用挨打了呢!”姜晚晚语气幽幽,阴阳怪气:“但身体虽然解脱了,我的良心却在挨打!” 沈霆钧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去。 “你妈她,唉,纸老虎啊!” 他有些头疼的搓了搓额角:“看着张牙舞爪,实则战斗力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