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只知道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保护了我的朋友。 15 凌晨两点,我们走出公安局。 江婉被叔叔阿姨带回家,送我回家这个重任,就落在江矣身上了。 我抬头看江矣,「我想走走。」 「好。」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远处钟楼屹立。 空无一人的街道,习习晚风。 江矣熟练地脱下风衣,将我裹进去,「明天就是你生日了。」 「是啊。」我叹口气,看向远方。 「等我一下。」他闪身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刚好在车上,生日礼物。」 「还是老样子吗。」 我接过纸盒抱在怀里,并没有拆开。 我知道,里面一定是一本有关女性主义的书。 每年生日我都会收到一本。 「是啊,看腻了吗?」他问。 「没有。」我垂下眼帘,轻轻磨砂着纸质包装,「我很喜欢。」 只是突然想起,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 「打算做什么?」 我笑笑,「准备去永安山庄,看看老朋友。」 江矣丝毫没有意外,只点点头,「我送你。」 「好。」我欣然答应。 16 永安山庄。 北园市最高档的墓地。 我身着一身黑,抱着一束雏菊,站在墓碑前。 江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 「好久不见,徐念。」我轻声说。 黑白照片里,少女灿烂的笑容逐渐染上色彩。 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 17 「心怡,你看我九块九淘到的帆布包,是不是超级便宜。」 徐念扬着笑脸,得意地和我炫耀。 大一时的新生报道,因为我来得最晚,独自被分去隔壁商务英语系宿舍。 在那里,我遇见了徐念。 我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亲密好友。 她母亲早逝,后妈又生了个大胖小子,父亲一门心思全在自己的新家庭上,根本无暇顾及她。 为了不触碰到她的伤心事,我很少和她聊起我的家庭,甚至吃穿用度都不张扬。 徐念却丝毫不在意,像一株向阳而生的雏菊,性格乐观开朗,每天都活力满满的样子。 和她相处久了,我也被她感染,明明不缺钱,却也愿意每晚跑去和她一起兼职打工。 为此,江婉还吃醋闹过脾气。 徐念知道后,主动跑去找她谈心开解。 结果就是,连娇气的江婉都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我们兼职的队伍。 那应该是我大学生活中最美好的一年。 无论是清晨的早读,傍晚的夜跑,周末的兼职,都让我感受着蓬勃青春的滋味。 事情的改变,大约在大一下学期。 徐念有些害羞地挽着陌生男孩的手臂,向我介绍:「心怡,这是我的男朋友。」 自那之后,我们好像就渐行渐远了。 最初,他们很是甜蜜,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我心底虽失落,却也衷心为她拥有幸福而欣慰。 可渐渐地,他们开始频繁争吵,徐念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了。 她开始在被子里偷偷哭,开始学会借酒消愁。 过段时间,她又开始不停打扮自己,开始逃课,开始夜不归宿。 一天夜里,她喝了酒回来,在厕所吐得厉害。 我倒了一杯开水给她。 徐念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双手抱着马桶,在她稚嫩白皙的脸上,眼影眼线黑乎乎晕成一团。 曾经阳光明媚的女孩,如今眼里含泪看着我问:「心怡,我是不是很丑?」 那天,她和我睡在一起。 我们似从前般缩在被子里,说了很多话。 她说。 男朋友嫌她呆板无趣,嫌她老土不爱打扮,嫌她家境不好。 我犹豫了一下,问她:「念念,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分手?」 寝室里漆黑一片,我却清晰看到徐念那双闪烁的黑眸。 「心怡,他是第一个无条件对我这么好的男人,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我不死心,像情感节目主持人一般,喋喋不休地劝说。 她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声「嗯。」 直到睡意袭来,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中,我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心怡,我和你不一样。」 「来到世上二十载,只有他爱过我。」 「你还有我。」我在半梦半醒中握住她的手,「我也爱你。」 隔了许久,我才听到一声轻笑。 「对,还有你。」 第二天醒来,徐念已经走了。 只发来一条微信:「我们和好了。」 徐念再次回到喝酒,逃课,夜不归宿的日子。 没多久,她开始向我借钱。 因为我们都还是学生,她并不知道我家境不错,每次也只几百,一千地借。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毕竟这钱对我来说不算多。 只要她问,我就给。 直到某天,她发来微信: 「心怡,我总共欠你八千三百块。」 我说:「没关系,不用算得那么清。」 她没回复我,但是回了宿舍。 那之后,日子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原点了。 回到整日在课堂与兼职中两点一线的日子。 她再也没有喝过酒,逃过课,也再也没有和男朋友联系过了。 我贪婪地享受着久违的友谊。 甚至还傻傻地庆幸,我的徐念终于回来了。 这种表面的平静,一直持续到我的生日。 我兴高采烈地筹备着生日会,没注意她的异常。 生日那天,徐念临时告诉我她有事。 凌晨十二点的酒吧。 灯光昏暗绚丽,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震耳。 我穿着精心搭配的裙子,在朋友们的欢呼与祝福中闭上眼睛,许下生日愿望。 睁开眼,拿起手机,却是徐念的转账。 「一共八千三百块,还清了。」 「这世上我不欠任何人,唯独亏欠你。」 「生日快乐,我的心怡。」 「我希望你余生健康,平安。」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这一刻似乎被静音,闪烁迷离的灯光让我觉得恍若梦境。 心底某个猜想在脑海膨胀,爆炸。 我浑浑噩噩地拿着手机不停拨打电话,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慢倍速播放的电影,充满不真实感。 徐念死了。 她站在北园最高的钟楼,迎着十二点的钟声,纵身一跃,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 那几天,我仿佛行尸走肉。 我盯着徐念依旧如初的床铺,看着她曾经的生活用品一如往常摆在原地。 总感觉下一秒,那个梳着简单马尾,干净的脸上永远扬着笑容的女孩,会推开宿舍门,笑着说: 「心怡,你怎么又偷懒不去食堂打饭,幸好我给你带了。你这么懒,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是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在心里反反复复问自己。 没有徐念,我可怎么办啊。 18 学校对徐念的死因,闭口不谈。 我得知真相,已经是在几天后。 徐念的父亲来了。 那是一位高壮的中年男人,满脸凶相。 「还敢给老子借高利贷,死了都不忘祸害你老子是伐?」他骂骂咧咧地收拾着徐念的遗物。 「还他妈是裸贷,把老子人都丢完了,跟你妈一样是个不要脸的货色,老子当初就不该发善心养着你个贱货。」 我看着那张因为没有价值,而被徐念父亲随手扔在一边,而后随意踩在脚下的学生卡。 徐念灿烂稚嫩的笑容,此刻沾满泥泞。 我浑身颤抖,像疯了般拿起我手边的所有东西,朝着高壮的男人丢出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枉为人父!」 「畜生!」 「你不配做徐念的父亲,你不配!」 徐念的父亲毫不客气地和我扭打在一起,口中咒骂:「日他妈,什么疯婆娘,以为是学生老子就不敢打你?」 中年男人的力道很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