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 让人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也是负了这般美貌。 这般场景,佳人在席,红烛衬的人比光柔,顾泓渊的目光空洞冷漠,像具行走的尸体。 从时卿莺出城门的那一刻,他确实觉得自己已经是死了。 他冷漠开口,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在这已燥热的夏,像冰刃一般:“这样够了么,婚结了,你是王妃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温长锦站起,一把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带着金磷的盖头落地,声音清脆,却透着绝望。 她也不欲再说,眼前这个人,一颗心都在时卿莺身上!半分都不可能爱自己,她开口道:“孩子,我需要一个孩子。” 顾泓渊转身,剑眉凌厉,目光凝滞的盯着她,眼前这个人,面容还是朝帝城第一美人,容色是无可挑剔的美,他说道:“温长锦,你不觉得你这般,像地上的烂泥,让人生厌么。” 第三十一章 温长锦咬着牙,那般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泪挂在眼中,她亦恨,若不是爱的这般深,以她的身份与长相,何须如此,父亲疼爱她,出嫁前亦是劝说不已。 双生蛊双生蛊,时卿莺出事温长锦亦活不了,她又何尝不是豁出了命,求得这虚假的一世夫妻呢。 看着温长锦这般模样,顾泓渊更是厌恶。 他手中劲风灭了蜡烛,终究是为了时卿莺,答应了。 一夜过去,夜里临着清晨,顾泓渊便走了。 温长锦知道他一早便走,不带半分留恋。 清晨的光撒进房中,床上的女子还是那般的美,只是美人含泪,看的让人生悲,孽缘、孽缘。 岭南。轿子在荣亲王府停下,老王妃和许重光都在门前,轿帘被掀开,锦帕下,时卿莺看到了那双手,她搭上,余生托付至此。 这场婚礼是温馨异常,老王妃看着自己的独子将爱慕多年的姑娘娶进门,乐呵的不行。 许重光也是,平日里沉稳温润的人,洞房花烛时拿着掀帘抚杖的手竟是有些颤抖,掀起后,看着眼前的时卿莺笑意盈盈带羞的脸,许重光竟是眼眶微红。 时卿莺笑着问他:“相公,怎么洞房花烛之夜,反而哭了?” 许重光笑开颜,拿来合卺酒,两人同牢合卺后。 时卿莺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许重光也会意,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两人用红线缠绕在一起,许重光看着红烛下的时卿莺,牵着她,柔声说道:“往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不似朝帝城中的孽缘,岭南荣亲王府中的二人,是欲行还休,双双如绣帷,低头弯腰把灯吹,一夜温情。 岭南好景长。 荣亲王府中,老王爷与王妃相爱,与时卿莺父亲一般仅娶一王妃,于是又知道时卿莺是自家王爷爱慕多年之人,还是守卫边关的女将军,荣亲王府对这新来的王妃都是极为的尊敬与爱护。 岭南常年春,风和煦暖人,无边无际的青草地里,一红衣女子牵着风筝线跑的极快,时卿莺恍惚觉得,在岭南自己又找回了,旧时无忧无虑的感觉。 只是偶尔也会惆怅道,花相似、人不同,昔年陪她放风筝的人,如今已像离她而去多年一般,隔着两地,她不知道顾泓渊如何。 如此多年,说一下就放下了,她没法这么骗自己。 忽然的,风肆意起,那飞的极高的风筝,线穆然的断了,旷野里,断去的风筝一直飞远,方向,是东边的朝帝城。 时卿莺突然楞住,原来便是这一点一点的小事,她都能和朝帝城,和顾泓渊扯上关系。 她闭眸,任风筝飞远,任自己的发被风吹乱,任肆意的想念,随风而散。 朝帝城中,顾泓渊已像行尸走肉般过了半月。公事、他照旧处理,还是以往那个雷厉风行的摄政王。 温长锦那边回宁他陪了,温长锦的所有要求他都不反抗的满足,只是人每日还是这幅像枯草一般的了无生机。 旁人看了都觉得这摄政王如此,都念着怕是会压抑出病来。 第三十二章 逢上水灾年,夏日的暴雨连绵的下了七日,朝帝城中,顾泓渊看着王府一地泥中溅起的水波。 日子看着像渐渐平静了一般,无人知他也如这一摊泥水一般,正在被暴雨侵蚀,咳咳,想着事,又咳嗽了起来,温长锦此刻正在他身后的屋中看着他,温长锦已经如愿怀有身孕。 别人不知道,她就算是装的,作为这同襟人,她也没有理由不知道。顾泓渊成日忙于处公务,恰逢水灾,他又向皇上陈明处理此灾,连日劳累,又患心伤,他甚至几日咳出血。 温长锦走过去,将锦帕递上,却被一把挥落地中。“温长锦,你装的不累么?” 温长锦何尝不累,前日顾泓渊发了高烧,依旧处理公务,人晕了后,她过去服侍,顾泓渊眼角渗着泪,喃喃的喊着的全是阿紫……阿紫…… 她何尝不累? 对,温长锦只觉得自己是有错,是骗了顾泓渊,是害了时卿莺,为何犯这错,求的也不是什么虚荣、金钱地位,也不过是想得顾泓渊眸中有她罢了。 两人成婚快一月了,顾泓渊日日念着时卿莺。 书房桌中是一张张时卿莺的名字,他写的他们往昔的故事,还有一封封的要寄给时卿莺的信,房中挂着的都是时卿莺的画像。 还有那将军府,王府已经根本算不上是顾泓渊的家了,他心心念念的家,回的家,是那空无一人的将军府。 顾泓渊极速衰弱的身体,还日日因想念时卿莺深夜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念一直念阿紫,那一声声念,像一把把刀,割在温长锦心上。 顾泓渊累、她何尝不累? “顾泓渊,时卿莺在岭南,想必是和许重光恩爱无比,你,你在这里这幅做派,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像被凌迟一般的喊出,复而又感到极痛的低沉下来“顾哥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忘了过去吧,你放过自己吧。” 顾泓渊不欲和她争辩,他顶着雨走出,推开王府门,又朝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大雨中,街上人稀少,人们都在躲雨。 他却走的极慢,颤颤巍巍,这一头淋湿的白发,更像他是个迟暮老人。 早就是盛夏了,顾泓渊却感觉人被冷的凝固,迈不开步子,走不动,恍然看到街角处。 那里,是卿莺曾晕倒的地方,时小将军因他冤死,他知道时卿莺晕在了去皇宫的路上,还想着自幼爱舞刀弄枪不像寻常弱女子,怎可能冷倒在路上? 他曾经怎么会那般想卿莺,为什么,那明明是他心慕十五年之人,他怎能那般她。 时卿莺,我该怎么放过自己,这整个朝帝城,到处,到处都是你的痕迹。 你哪里是我的过去,你是我的一生,一生就此这样,罢了。 许是雨下的太过大,落在他身上太疼了,他恍惚中像要晕过去一般,又想着不行,要回将军府,卿莺在等我,嘴里念念着:“将军府……阿紫……在等我。” 人便倒在了雨中。 第三十三章 摄政王府,一众太医围在床边,一旁的温长锦哭成了泪人,像是哭了一夜,眼睛红肿着。 连日来与顾泓渊的纠缠,已经让她哪里还有当初那个面容姣好朝帝城第一美人的模样,竟是有些美人迟暮的苍凉。 太医诊出顾泓渊现下身体极弱,寒气入体连日高烧,患了重肺痨,最久也活不过今年。床上高烧着的顾泓渊听到竟然解脱一般的嘴角带着丝丝的笑,。 温长锦不信,她喊着叫着赶走了所有太医,像癫疯了一般的抓着顾泓渊说道:“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随你去,你想不想让你的阿紫活着!你不能死!” 顾泓渊闭眼,声音沙哑的开口:“长锦。” 一声像喊回了温长锦的心神,这般语气,像以往顾泓渊对她说话的语气。 她徒然滑落在地,眼泪肆意的落,太久了,自己已经太久没听到他这般平静的喊自己了。 “长锦,该放过自己的,是你。就算为了你的孩子,也为了我的念想,好好活下去。”顾泓渊的话落的又平和又沉重,像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呆坐在地上,泪痕还未干的温长锦,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和顾泓渊的孩子,甚至可能连他的父亲都见不到,顾泓渊说的,是你的孩子,他想让她好好活下去,不过也是为了时卿莺的双生蛊。 她突然开始笑,笑的诡异张扬,人都颤动起来,最后笑到喘不过气,泪痕还在脸上。 她望着顾泓渊:“没有双生蛊,我根本没有双生蛊,顾泓渊,你恨我么。” 温长锦只觉得好想听到一个恨字,死后他也算记得自己。 顾泓渊听到后,还是很平静,嘴里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往后她一世长安,岁岁年年。像我当年的愿一般。” 云中八年八月十四日,七夕,与阿紫一同放河灯,我许愿,那时候我以为我不必求神,会自己实现这个愿,我的愿是愿阿紫永远于我眼中,永远笑颜如花,等着我八抬大轿前去,与她一世长安,岁岁年年。 到底是我错了,这是我此生求不来,求不得的,最后既能知道她可平安。 那便好。 夏去,秋来的极快,日子一日日的流逝,转眼间绿叶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