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步子也轻快了些。 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便站在门口,请她独自进去。 陆知秋理了理朝服,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 殿内的光线明亮,点着熟悉的龙涎香,风吹来的时候,带动满室馨香。 “臣陆欺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下,低着头行礼。 “起来吧。”正前方的书岸后,传来皇帝夜陌尘淡漠的声音,倨傲、清冷又凌然,一如他平日的为人。 以前在闺中时,陆知秋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家丁。 她的父亲陆章,是翰林院大学士,平日端肃严谨,而她的哥哥陆欺程,常年体弱多病,是温柔的男子。 但当今皇帝则不同,他时而温和怀慈,时而杀伐果断,时而不发一语,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陆知秋每次见他,都还是本能的畏惧。 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就连她的父亲、兄长,全家数十口,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 毕竟,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陆皇上。” 陆知秋起身后,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知道他是在批阅奏折。 也不敢问他宣她来是所为何事,便只好一直站着,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脚很小,至少不似男子的脚,如今她身上这双官靴,是她的娘亲陆夫人亲自给她缝制的,外表看着大,但是里面塞了棉絮,穿起来十分舒适,完全不影响她走路。 想到娘亲,陆知秋忽而觉得有些腹饿了,早晨上朝早,又议了不少的时间,她清晨起来时吃不下东西,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 本来是准备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的,没想到却又被招来了。 她就这么神游着,却未发现书案后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止停了笔,正在淡淡地盯着她。 在夜陌尘眼中,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 满腹经纶、才气卓然,不论是史书,还是策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陆知秋很多的观点都更对他的胃口。 也因此在三年前陆知秋高中状元之后,夜陌尘批阅奏折、起早各类诰敕时,便很喜欢招她随侍在侧。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朝中逐渐流言四起,都说为何当今的圣上一直无子嗣,原来是喜好男色,不然为何每日都跟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整日同处一室。 初时,夜陌尘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立马便颁布旨意,谁再妄传不实流言,立降三级,同时罚俸一年。 如此一来,果真十分管用,见天子动怒,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