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请帖上金色的字在那闪耀着,刺的南嫣眼睛生疼,连手也不自觉从包里滑下。 眼前的男人贯彻她整个青春、带给她温暖、让她懂得什么是爱,没想到今天给她送来一份巨大的‘惊喜’。 见南嫣不说话,沈时枭目露惑色:“怎么了?” 南嫣扯着嘴角:“高兴。” 回答间,心底不由掠过抹自嘲,明知沈时枭只把她当妹妹看,可还是抱着丝幻想。 南嫣默默接过请帖,手心却不住地颤抖:“恭喜你。” 这薄薄的一张纸,宣告着她爱恋的结束,她的喜欢到此为止。 可心还是很痛,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沈时枭看着她:“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南嫣憨然一笑:“忘记了。” 沈时枭无奈地拨弄着她的长发:“我们去吃饭吧,等这么久你肯定饿了。” 南嫣却早没了胃口:“不用,我想回家。” “那我送你。” “好。” 路上,一向是南嫣制造话题的热闹车厢里突然变得安静,沈时枭有些不适应,却也没说什么。 直到车在明家门口停下,才对南嫣说:“明天我来接你,带你去见见嫂子。” “嗯。”南嫣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 后来沈时枭又说了什么话南嫣已经不记得了,她像丢了魂,满脑子全是他要结婚的消息。 风好像都在嘲笑她脆弱多余的感情,不堪一击的抵不过一纸婚帖。 车尾灯渐渐消失,南嫣从包里拿出粉色的信封纸。 她不会表达,连告白都是这样老土的方式。 不过现在好像也用不上了…… 南嫣将信撕碎,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再难愈合。 刚推开家门,继母于丽劈头盖脸骂道:“死丫头,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家里等着你做饭啊!” 南嫣不敢回应,只是看向正吞云吐雾的明父。 她幼年丧母,于丽性格强势,明父是个妻管严,好赌酗酒,根本不会维护女儿。 家庭的温暖早已丧失,只有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聋了?还杵着干什么!” 于丽斥了句,不忘瞪了眼明父。 见他一副无能模样,气的抄起花瓶砸了过去。 然而花瓶偏移了轨道,重重砸在南嫣头上。 “砰”的一声,单薄的身体轰然倒下。 血顺着额头淌过南嫣苍白的脸,她好像失去了痛觉,视线模糊的只剩手里攥着的婚礼请柬…… 南嫣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阵刺眼醒目的白。 她的头隐隐作痛,嘴唇干涩令她发不出声。 注意到她的动静,沈时枭关心地询问:“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按了一旁的呼叫铃,他将她扶起喂她喝水。 水滋润了喉咙,南嫣这时才发出声音:“时枭哥。” 沈时枭皱着眉,语调带着难以让人发觉的起伏:“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他将水杯重重放在桌上,未喝完的水溅了出来。 南嫣心一顿,低下头:“我真的没事。” 良久后,沈时枭叹了口气:“如果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温柔的关心让南嫣脑海中不免又冒出了那张红色请帖。 她攥着被角,磕磕巴巴地开口:“时枭哥,你可不可以晚点结……”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清脆的“时枭”打断。 南嫣抬头看去,只见棕发红唇的明艳美人走了进来。 “小雨。”沈时枭起身,眉眼温和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妹妹病了,我来看看。”杜雨声音温柔,眼神却没落到南嫣身上。 他牵过杜雨,向南嫣介绍:“绵绵,这是杜雨,你嫂子。” 南嫣虽然早知道沈时枭看上的女人绝不会差,可是没料到他们看起来如此相配,心下不觉一阵刺痛。 她扯出个生硬的笑:“杜雨姐。”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 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沈时枭看了眼:“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见他离开,杜雨的视线这才落到了南嫣的身上,眼神渐暗:“你喜欢时枭吧?” 南嫣眸光一震,僵硬地否认:“没有。” 杜雨冷笑:“还是太年轻,什么东西都表现在脸上。” 她环抱双臂,原本温柔的目光带了丝鄙夷:“我早听说过你,你的所有事我也都知道。” 杜雨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时枭只是把你当妹妹,仅此而已。” 这话无疑戳中南嫣的痛处。 妹妹…… 她这辈子只能是沈时枭的妹妹吗? 气氛僵凝间,沈时枭迈步回到病房:“你们在说什么?” 没等南嫣回答,杜雨莞尔一笑:“绵绵说你最近工作繁忙,要我好好照顾你。” 说完,低头看了眼时间:“时枭,我有事得先走了。” “我送你。”沈时枭望向南嫣,语气柔和,“我一会儿回来。” 南嫣抑着喉间的哽塞,看着他们挽着手离开。 然而一整天,沈时枭都没回来,而医生却带来了最新的检查结果。 “明小姐,你心脏功能开始出现衰竭症状,如果不进行治疗,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听到医生的话,南嫣脸色唰的一白。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可没想到上天只留给她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她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了院。 迎着夜色,南嫣独自走回家。 昏黄的街灯照射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变成了灰色,如同此刻的心境,那么无助又彷徨。 没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雨。 南嫣感觉浑身被冰包裹,寒冷彻骨。 她苦笑着感叹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刚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连大雨也这么配合她。 在雨里走着,不觉间,竟然快到了家。 可刚走到门口,南嫣就看见明父的几个债主从里面凶神恶煞地冲出来。 为首的光头瞪着她:“这不是姓明那个老赌鬼的女儿吗?” 南嫣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就被狠狠抓住。 光头男人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你爸既然拿不出钱,就用你来抵债吧!” 强硬拉扯间,南嫣心口一震,疼痛顷刻蔓延全身,脸肉眼可见白了下来。 男人立刻放开手,一脸诧疑:“喂!你……” 话还没说完,南嫣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见她这样,几人生怕惹上麻烦,扔下句“给我等着”便走了。 南嫣喘息着,只觉心脏在剧烈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那钝痛才消失。 就在南嫣挣扎着起身时,一双手温柔地将她托起,耳畔也响起熟悉的声音:“没事吧?” 南嫣抬起头,撞进沈时枭深邃的眼眸。 她下意识将被抓的青紫的手放在后背:“没事……” 沈时枭拧眉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脱下黑色外套披在南嫣肩上:“跟哥回家。” 衣服上还有他的温度,南嫣鼻尖酸涩,眼中泛起泪光。 这个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男人,叫她如何不挂念…… 半小时后。 到了家,沈时枭去卧室找出一件崭新的衣服递给南嫣:“快去洗澡,免得感冒。” 看着那件款式明显的女式衣物,南嫣不禁联想到杜雨…… 心下不禁一阵难受,但还是乖乖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可刚脱下被淋湿的外套,鼻间突然流出股温热的液体。 是血! 南嫣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慌忙拿过纸抹掉。 刺眼的血不停滴下洗手台,她拼命擦着,可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慌乱间,南嫣不小心将洗手液弄倒,发出巨大的响声。 “嘭嘭嘭!” 伴随着敲门声,沈时枭响起:“绵绵,怎么了?” 南嫣背靠着门,强忍泪水:“不小心碰到洗手液了……” 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她高度紧绷的神经才得到松懈。 南嫣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住自己哭泣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血终于不再流,她才抬起苍白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