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峥,我心头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我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不记得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时间。」 临走时他留了这么一句话,我忽然便明白了,他是真的不会伤我,至少不会像杀了我兄弟姊妹那样杀了我。 如此我便也没那么担忧了,左右没了他的庇护我也只有一死,索性就这样,或许还有转机。 「姑娘,今日外头天气好呢,可要去院子转转?」话一出我便听到她猛然噤声,战战兢兢僵在一旁。 毕竟我看不见,她是怕我想起这桩事来迁怒于她。 我忽然便想起来,从前我便是这般谨小慎微活着的。 「去转转吧。」我说,果然听见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听见她们说着那桃花开得多好,樱花如何灿烂簇在枝头,我不免就想起在北州的日子来。 「姑娘还会骑马?」她们听我说起时很是惊奇,满是兴味地追问。 我笑了笑,「若是在草原上,纵马而去一望无际,一国疆土皆在脚下,那才真是肆意快活。」 「想骑马了?」 身后蓦然一道沉稳之声,身侧的阳光便都被人遮住,宋峥的声音带着笑,「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带你去。」 这段时间他总会来看我,每天或带些北州的点心,或寻些新奇别致的玩意儿,总会自顾着同我说说话,也不管我搭不搭声。 「何须用眼,若是马术精湛,我闭着眼也能辨别八方,骑得比旁人要好。」 「就这么笃信?」 我从小便善骑术,被他这样带着似是质疑的话激起了性子,扬了扬脸,「你若不信,不妨与我比上一场。」 他沉默了一下,随后轻笑了声:「来人,备马,去西场。」 我被丫鬟扶着到了门口,刚放开她的手欲上马时,胳膊被人拖住,沉稳有力,巧而不轻。 我便这样就着宋峥的手跨上了马背,刚直起身子,背后便骤然一紧,他紧贴着拥过来,一双手绕到我的前面握住了缰绳。 我顿时一僵。 「这里你不熟,我带你跑上几圈,日后你伤养好了再来不迟。」他的语气很轻,又带着温和,明显顾及着我的情绪。 日后……我心下琢磨着这个词,不冷不淡地道了声,「罢了,左右我不是非骑不可。」 「何况以我今时今日这个身份,实在是得寸进尺了些。」 听出我语中有气,他也不恼,只含笑着说了句「坐稳」便缰绳一握夹紧了马身,良驹得令一纵数里,两颊迎风吹乱了我的头发,驷马嘶鸣,狂奔不止,像极了我从前。 「可尽兴?」 他的喉咙贴着我耳畔,说话时喉结总会轻颤,惹得我总想去躲。 耳侧他的声音散在风声里,我哼了一声,一只手往前伸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听见我笑着道,「若要尽兴,可得我亲自执缰绳。」 他的手不松,我便借着他的手掌控了缰绳,仰面迎上那股冷风,「驾!」 两畔柏木匆匆远去,一路被我甩在身后,迎着那股风,当真肆意极了,也自由极了。 「阿鸢,慢些。」 察觉到我控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将要控制不住时,我仍旧不松手。 他反掌将我两手握住,紧接着腰间被紧紧箍上一只手,整个人都被他往怀里按。 马在他的掌控下渐渐慢了下来,开始悠然自得地漫步。 「阿鸢,你骑得太快了。」他的手还没有松开,依旧扣着我的腰身。 我不以为然,「这就快了?从前我骑马,一日便可穿过大半个北州。你们覃国男子未免太柔弱了。」 「柔弱?」宋峥低低笑了一声,半明半昧地道,「阿鸢以后还是轻易不说此话为好。否则……」 「否则如何?」 「恐怕会吃些苦头。」他笑意似乎意有所指,抱着我翻下了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