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到了。 我的摩托仿佛脱缰的野狗一骑绝尘蹿入大院扬起少说一人高的灰土,我本人又像成了精的兔子一样从车上蹿下来跑出残影进了办公室。明明我已经如此努力了,我左脚刚刚迈入会议室,老大就闪现暴起摔了一沓纸在我脸上:「小王八的你倒是还知道得来上班啊!!」 我就地一蹲避开暴击:「老大我也不想的啊!家事啊!」 「你看我长得像弱智吗!?」老大勃然大怒,「你个万年单身狗有屁家事!!」 我蹲地上狂捡资料,讨好讪笑:「老大,你知道我有个指腹为婚的小未婚夫滴。」 「你有个锤——」老大强行咽下后半句脏话,「那,那算你有吧,你这是干嘛去了!?」 我挠脑阔:「陪小妹妹吃饭。」 「????」 「对了,」我趁热打铁,「老大!我后天请假再帮我值个班啊!」 「你 xx!!!!」老大瞠目结舌,指着我的手都在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他手忙脚乱接起来电话,「喂您好?」 这个电话接得猝不及防,我刚刚要抱头开溜,被他叫住的。 「找你的。」他面色古怪地递给我,「你手机下次别开静音行不?」 我:「????喂。」 「S 医。」电话那边很静,说话的人语气随意,「来一趟。」 「?不来,我加班呢!」我胡诌得唰唰甩资料,幻想着用这沓纸隔空抽这个狗男人的脸,「大哥,现在这约人也要注意基本法我又不是医生——」 那头笑了一声。 「阿弥。」 他笑着说:「她今天见过你后,自杀了。」 我翘班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没敢飙车,我面无人色地戴着头盔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就是目的地不是浪漫的土耳其而是市中心 S 医院,相当规规矩矩地低车速行驶上路。 我再不飙车了。 我这摩托骑得人家绿茶小妹妹下车就割腕了。 司机老陈在医院门口等我,看我面无人色地规规矩矩骑车来,只是笑:「二十一楼 A 室,弥小姐瘦了。」 这是挺吓人,我是快给吓得都当场抖掉几斤肉。我面无人色地把机车交给他去泊车,老老实实鹌鹑似的去坐电梯直奔二十一楼探望「见完我就自杀了」的绿茶小妹妹。 电梯叮一声到楼层,自动门一开,我大皮靴子刚踩上病房的地面,就看见了抹泪的张妈。我乱了分寸:「这这这这这……」 这难道人已经??? 张妈无声抹泪,一句话也不说,反而低着头出去了。我傻眼了,不知道该追出去安慰还是先探病。 而有人淡淡说:「来了?」 我面无人色地反问:「人还在?」 他笑了一声。 「怎么了,」我的未婚夫温和地把烟头摁灭在病人床头的花瓶里面,对我笑,「没想到会看见我?」 瞧你这话说的。 我冲上去就翻绿茶小妹妹的眼皮摸人家脖子,确定瞳孔没有扩散呼吸脉搏还是正常。 她只是装睡,不是死了。 旁边的男人若有兴味地看完全程,又点了一只烟。我看得心痒,但是要说他:「病房能抽烟?」 「你不能。」他含笑,「我可以。」 算了,老子不跟精神病计较。我忍气吞声:「怎么就自杀了?」 男人温和地低眼看着装睡的少女,对方的睡颜惨白而楚楚可怜,简直直击人性弱点,但是他就不当人很久了,所以拿最温柔的语气直击人最痛的地方:「可能是怕找你挑衅的事情被人告诉母亲,然后被赶出去吧。」 「这孩子是流浪狗。」他微笑着说,「所以缺爱又愚蠢,以为用这样的招数就可以留下。」 我:「……」 就男主这嘴,死人都能气活,我深以领教。 绿茶小妹妹也只是普通段位一绿茶,当下肯定装不成睡了,她只能假作悠悠转醒的样子,眼眶迅速泛红蓄泪,不知道该不该走原来的剧情,半晌说不出来话。 而她不说话,男人未必放过她,这厮是一点公德心没有直接坐病床边上吞云吐雾,还要披一张温文儒雅的人皮。 他微微一笑:「醒了?」 小茶声如蚊子叫:「……逸哥哥。」 「你的母亲现在做徐家继室太太,我为了挟制她才把你养在这里的。」男人温和地看着她,适时露出天底下最好哥哥的心疼表情,说着字字诛心的话,「你怎么想到要自杀的呢?」 「我从来不做赔本儿生意。蠢货儿,你拿了我这么多好处,吃喝上学,还没有用你你怎么能死呢?」 病床上的绿茶小妹妹都战栗起来,微微发着抖掉眼泪了,满眼恐惧:「逸哥哥我——」 「没关系。」他温柔地说,「没关系的。好在我是个及时止损的人。」 我:「??」 男主含笑看我一眼:「这孩子自杀的事情,我使人通知她母亲了。」 「她母亲没来。看来跟这孩子比起来,还是当徐家的太太更重要。」他微笑起来,「她没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