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屋顶慢悠悠地升起来,马路上渐渐热闹起来。街头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彼此挨着,慢慢地融为一体。 如果要二十年后的乔景溪回忆童年最开心的事情,那就是碰见阮星空了。不过,这个认知在乔景溪还没等到二十年后就已经表达出来了。 那是他们十二岁的一个仲夏之夜,乔景溪与阮星空将躺椅搬上楼顶天台,两个人抱着鲜榨的西瓜汁躺在上面,看着满天星辰,畅聊未来人生。 “乔景溪,你以后想做什么?”阮星空带着半分倦意,插在西瓜汁里的吸管被咬瘪了。 “做一个能把世间所有美好事物都记录下来的人。”乔景溪半眯着眼睛,夜幕中的星光在他的视线里变得模糊起来,点点光亮像是数不尽的灯火。 阮星空侧过头看着乔景溪,十二岁的乔景溪个子比她高了,连仰望星空时的侧脸都让她不由得心生喜欢。可是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喜欢,她只是觉得只要和乔景溪在一起,她就很开心。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阮星空好奇地问。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可能就是能吃上好吃的、能睡上舒服的觉,以及……能见到乔景溪。 乔景溪听到阮星空这样问他,睁开双眼望着夜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他说:“最美好的是……星空啊。” 阮星空随着乔景溪的视线望去,满天星辰,一望无际,确实很漂亮。 “星星是很漂亮。”她这样说。 乔景溪摇了摇头,微微偏过头看着阮星空,说:“我不是指天上星,而是指你的名字。” 仿佛一支箭刺中阮星空的心,她呆呆地侧躺在椅子上,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 乔景溪的话和如火的目光让阮星空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她的眼中闪着如同浩瀚星辰般好看的光芒。 半晌,阮星空蜷缩在躺椅上,两只手抱在胸前,她的少女心在那一刻开始萌生新芽,她也是在那一刻暗暗对自己说,阮星空,要和乔景溪永远在一起啊。 她以为她能和他在一起。 十二岁的时候、十六岁的时候,她都这样认为。 他们走过了一段年华,她见过他最失败的时候,他也见过她最丑的时候。他们以为未来岁月会善待他们,他们这样憧憬并希望着。 十七岁末的夏季,阳光透过香樟树洒在肩上,头顶的太阳像火炉一样不休止地照耀着。 阮星空等在小区楼下的树荫下,蝉鸣声在这个昏昏欲睡的午后显得格外响亮。 手机滑盖滑下来,阮星空的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按了起来——乔景溪,你还有多久下来啊,我都快被太阳烤熟了。 选择好联系人,按下OK键发送。 手机屏幕渐渐地暗下去,楼道里传来些许声音,紧接着,穿白色衬衣的少年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一见他出来,阮星空马上迎了上去,娇嗔道:“乔景溪,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喏,还不是为了给你拿这个。” 乔景溪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根冰棍,冰棍散发出来的寒气将周围的热空气都吹走了。阮星空一把拿过来,拆开包装,黑色的巧克力一口咬下去,唇齿间都是凉气。 “算你有点儿良心。”1 听着她含糊不清的声音,乔景溪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微笑。他拍了拍后座,说道:“好了,上来再吃吧,再不走,得迟到了。” 听到他的话,阮星空立刻跳上了车后座,单手环在少年的腰间,心上却像是有上千只蚂蚁在啃咬一样。 唇齿间的凉爽,手上的触感,以及耳边的微风……阮星空希望时间就此停在这一瞬间,不再向前进了。 这是2007年的暑假,按照十二中的惯例,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补课。阮星空陪乔景溪锁了车,上楼的途中碰巧遇到了正准备下楼的许栀。1 “哟,阮星空,你可算来了啊。” 听着她调侃的语气,阮星空觉得有些好笑,她让乔景溪先上楼,自己跟着许栀一起去了小卖部。原本热闹的校园也许是因为少了人,又或者是因为这炎热的天气,竟冷清了不少。 阮星空选完饮料后又替乔景溪拿了一瓶可乐,转过头就看见许栀不怀好意的眼神。 一出小卖部,许栀率先开口道:“阮星空,又和乔景溪一起来上课呀?哎呀,你们这两个人真像连体婴一样,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腻?”说着,许栀朝阮星空挑挑眉,坏坏地调侃。 这样的调侃,从阮星空认识许栀之后,就几乎天天听到,所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阮星空笑了笑,说道:“你就不要对我瞎操心了,还是操心一下你的成绩吧,就你这个样子,怎么考上好的大学啊?” 一听这话,许栀就不乐意了,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她,说道:“这怎么能算是瞎操心?阮星空,我可告诉你啊,要不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懒得管你跟乔景溪的事情。我觉得乔景溪这么优秀,你应该早早地把他握在手心。你说要是你们高考后马上就能在一起,这该是一件多么值得歌颂的事情啊!到时候我也好沾沾光,在大学里迅速找到一个男朋友,想想都美呢,嘿嘿。” “最重要的是你能找到。”阮星空看着许栀一副花痴的嘴脸,调侃道。 不过细细一想,许栀的话也不无道理。 阮星空跟乔景溪从小学一年级就是一个班,他从小到大都是抱着年级第一名过来的,就算放着成绩不说,那也是长着一张演偶像剧的脸。虽说这张脸阮星空已经看了十几年,但该心动的时候依旧还是如小鹿乱撞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