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来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不占地方,我们俩搬着板凳又往角落里挪了挪,几乎坐进了一片背景布道具堆里。 他拿着手机,叉着腿,在划看滑翔伞的的图片。 「你喜欢滑翔伞呀?」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抽动了一下。 我笑起来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 他也觉得有点好笑,「没事。你也喜欢滑翔伞吗?」 「我喜欢放风筝。」 男孩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一半的额头,「也行,都是在天上飞的。」 我从脚边的袋子里,捡出来一跟雪糕递给他,「我买的,请大家吃,见者有份。」 他先是推拒,耐不住我一再邀请,还是接过袋子,「谢谢。」 骨骼分明而修长的一双手,简单的纯色 T 恤里露出突出而形状分明的锁骨,极清瘦单薄的男孩子。 雪糕放了一会,有些融化,他握在手里,有奶油滴下来,落在他手上。 他拿着雪糕东张西望,想找些东西擦掉。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塞进他的手心。 天气热,雪糕融化得很快,擦的速度赶不上融化的速度。 他一边匆忙地往嘴里塞,一边手忙脚乱地擦,还要当心奶油不要滴在裤子上。 「别动。」 眼看着好不容易一根雪糕终于吃完,我拿着纸巾靠近他。 他轻轻地把头往后缩了一下,轻声问到,「怎么了?」 我今天喷的是花果香的香水,脖颈,胸前,袖口,都会随着动作飘着幽香。 他的下巴上有一滴不听话的奶油,顺着喉结一直在往下低落。 我倾身过去,歪着头,拿着纸巾帮他擦掉那一点污迹,然后停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好了。」 果然,我看着他白皙的几乎透光的脸上,有红晕染开,一直到耳根。 我面无表情地把纸叠起来放到垃圾袋里,又状若无事地坐回去, 「咱们郊区有一个滑翔伞基地。」 他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氛围里缓解出来,说话有些结巴,「啊,啊,是吗?」 那边活动场地里越来越热闹,今天女学生来的很多,每个人脸上都笑得很开心。 孔盈已经换了第二套衣服,学生装水手服,青春得刺眼。 我没接话,他就有些讪讪地低下头。 因为人多,所以需要的道具也多,不断有人来过来换背景布。 背景布是搭在架子上各色的大块绒布,有点重量,那架子又因为廉价而有点弱不禁风。 所以当社团成员过来粗暴地抽取背景布的时候,那几个架子不负众望地倒了下来,带着挂道具服的一整排衣架,整个朝我压过来,笼罩得结结实实。 「小心!」 我听见旁边有人轻声喊了一下,然后眼前突然一黑,有些慌乱地伸手,却摸到身上有个肉感的东西,「你还好吧?」 他看见架子砸过来,下意识地扑过来替我挡了一下,结果一起被压在这层层叠叠的布下面。 男孩子虽然清瘦,但好像还是有点力量,硬是把布撑了起来。 不然那么厚实的布料,直接盖在脸上,人很快就窒息了。 我伸手去摸布的边缘,想找到缝隙爬出去。 结果摸来摸去不仅没摸到边,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他撑了一会儿也累得伏下来一些,喘气声越来越粗。 我伸手摸到他的头,已经满头大汗了。 「别撑了,你也爬下来,我们俩喊人吧。」 外面人多手杂,乱糟糟吵哄哄一片,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道具堆里砸了两个人。 他没说话,只是硬撑着,「你往外爬,我给你撑着。」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往外爬,却不小心推到他的手。 他手上一泄力就软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倒在我身上。 感受到身上的重压,我闷哼了一声,他很不好意思,想找个支撑点再起来。 但是挣扎了几下,手上实在使不上力气了。 「不好意思。」 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脸就在我一回头的位置。 因为他说话的热气紧贴着我的耳朵,激得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救命!来人啊!」 我喊了两嗓子,希望有人能来帮个忙。 「你会不会介意被人看见啊?」 「啊?」 我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回了个头。 嘴唇边,不知道擦到哪里,传来一阵温热的软软的触感。 也许是他的脸,也许,是他的唇。 一想到这,我慌忙地把头转过去,听着绒布下两道呼吸,不约而同地重吸了一口。 也许是那声呼救有人听到了,身上好像重量减轻了一点,外边有人再喊,「快来人啊,有人被压在底下了!!」 等再看见阳光的时候,有人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第一眼看见的是蒋川鸣不太好看的脸色,他抓着我的手腕,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齐凌在一起待着?丢不丢人。」 他第一时间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觉得当着他的社员,我跟其他男生被压在一起,他觉得丢人。 我拍了拍手,理了理头发,看了看孔盈, 「多亏了齐凌,要不然啊,按照你工作的认真程度,我怕是要死在这了。」 蒋川鸣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后,又摆出难看的表情。 我拿起地上的包,拍了拍灰,「不打扰你创作,我先走了。」 走出门我回头看见齐凌又面无表情地坐回原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给他发去一条讯息,「周末要不要去看看滑翔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