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吃了勺里的饭,扬眉问我:「你觉得你能走得了?」 我摇头。 「但总要试试。」 就是因为胜算微小,所以我才来求他,可他不愿意,我只能靠自己。 「拿命试?」 「拿命试。」 我们沉默对视着。 「怎么不求我了?」他声音低沉,像砂砾摩挲过我的耳畔,还透着一丝戏谑。 他在等我求他? 为什么? 美人计不能打动他,但我确实已身无长物。如今的云府,大厦倾塌,更没有什么可允诺他的。 我的心思飞快转着,心头一横,握住了他的手。 「求将军。」我柔声道。 我要出去,只要人活着,就有万千的可能。 我姐妹兄弟,我的族人性命……只要萧行愿意,我们就都有活路。 我猜不到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但他无疑是我能抓住的,最强劲的稻草。 只要他愿意,我不惜一切。 他视线凌厉,落在我的脸上,一层层剥开了什么。 我握紧了他的手。 「想好了?」他问我。 「想好了!」我回他。 「不悔?」 「无悔!」 他扫开碗,反握我的手,就在这时,他身后墙上的铁扣,哗啦一下连根拔起,尘灰飞舞。 我错愕地看着他。 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琵琶骨上的锁链,于他而言,不是累赘,反而成了他的武器。 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摧枯拉朽! 深夜京城的街道上,黑衣人影跳动,他们拥护着萧行,像暗夜蛰伏许久的饿狼。 森森獠牙,咬断守城士兵的脖子,滚烫的血溅洒了一地。 萧行搂着我纵身上马,策马而弛。 二月的夜风依旧寒意深重,但我却觉得温暖,这是属于我的风,活着的风。 我听到城墙上呼喝四起,有人喊道:「云大小姐拐走了萧将军,快上奏!」 我一怔。 萧行却笑了。 「怎的是我拐你?」我皱眉。 「我本欲死,你进牢五日,我便越狱,说你拐走我,你不冤。」萧行浅笑道。 「难道将军不是早就想越狱,却苦于师出无名?」 正好我来了,他就有了被美人迷惑,乱了心智的借口。 我不信萧行会因美人计。 他兴致不错,「随你怎么想。」 我抿唇道:「那我就这么想了。」 萧行笑得很开怀,他的手搂在我的腰上,「你高兴就行!」 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又紧张地盯着路面,夜色深重,很怕他一个不慎连人带马摔在沟里。 他却很轻松,一路疾行人和马都沉着稳健。 「再坚持一个时辰,便可落脚休息。」他以为我慌,出声宽慰我,「莫怕,我在。」 「我不怕。」我道。 「是吗?」他偏过头,气息扫过我的耳畔,「可怜我的手都快被掐断了。」 我忙松手,窘迫得面颊滚烫。 我娘她们,由萧行不同的下属带着,分开行路。 等到漠北再汇合。 短短两个时辰,萧行的势力已震慑住我。 此刻我们落脚在驿站,驿丞恭敬待他,仿佛萧行只是办差路过。 「将军为何甘愿被囚?」 我捧着伤药,侯在净室外,萧行沐浴而出,光着上身,遍布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他坐下,我给他后背上药。 「他们证据确凿,我无力反驳,所以就在牢中小住几日。」 萧行漫不经心,说他为什么谋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