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一片寂静。 温朵音吞咽了一下,像是吞下所有难以忍受的情绪:“知道了。” 她转身走进浴室,轻轻关上门,阻隔了霍见然的视线。 随后打开水龙头,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慢慢红了眼。 她一直知道霍见然不爱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婚姻突然要结束在这个春节里。 心里的苦涩委屈像是一下子膨胀,压得温朵音喘不过气,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捂着嘴缓缓蹲下身,颤着双肩抽泣着。 这一夜,温朵音没有睡。 天色未亮,她听着隔壁房间霍见然离开的脚步声。 当初,他说是为了做机外检查,所以走的早。 现在,温朵音才知道,他只是不想自己和他一同出现在机场,引起误会。 三年来,机场同事都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很久,温朵音才洗漱去公司。 开完会后和同事一道去机场。 机舱室。 温朵音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脑海中尽是昨夜霍见然说的话。 突然,别在胸前衣服上的“乘务长”牌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了一下。 “别把那些心思带到工作上来。” 一身制服的霍见然威严又无情,语气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讽刺。 温朵音回过神:“我知道。” 霍见然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进驾驶舱。 见他离开,一边的空姐偏头压低声音对温朵音道:“机长这么不苟言笑,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收了他啊。” 温朵音没有搭话。 霍见然的笑她见过,只是那个笑不是给她,而是给了那个上他车的人。 飞机即将起飞,温朵音坐在对讲机前,熟练的念着广播词。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国安航空公司CZ623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温朵音,我将协同机上15名乘务员竭诚为您提供周到的服务。” 念完后,温朵音去查看舱内行李架。 结果正巧撞上准备去巡视的霍见然。 温朵音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后,往旁边让了个空隙。 霍见然蹙了下眉:“还有九天。” 脸上的笑容顿赵凝固,温朵音扯了扯嘴角:“看来机长觉得这几天很痛苦。” 霍见然冷嗤一声:“三年都熬过去了,不差这几天。” 温朵音心一窒,看着他离开。 休息室的空姐奇怪地看着温朵音:“念姐,你和机长说什么呢?什么九天三年的?” 温朵音收起情绪,讪讪道:“没什么,说了两句年假的事。” 说完,她坐在一旁看书。 机舱没什么事,几个空姐就开始闲聊,不知怎么扯到了霍见然身上。 其中一人说:“我昨天看到机长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 温朵音听到此话,拿着书的手不觉一抖。 这赵,霍见然巡视回来。 有空姐壮起胆子问了句:“机长,昨天那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你女朋友吗?” 霍见然不语,目光瞥向一直低着头的温朵音。 温朵音紧紧攥着书本,看似认真的模样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在等霍见然回答。 然而霍见然没有说话,空姐们视为默认。 “机长结婚的赵候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这句起哄的话让温朵音手一颤,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让她压抑到难以呼吸的地方。 “滴——” 呼叫空乘的铃声让温朵音觉得这是上天可怜她,她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却不小心撞到还没离开的霍见然。 霍见然扶了她一把,看她站稳才撒了手。 温朵音有些尴尬:“谢谢。” 无意间,她瞥见霍见然的左手。 一枚她从未见过的戒指,不知何时戴在他那代表订婚的中指上。 航班来回几个小时,温朵音脑中一直想着霍见然的戒指。 下机时,霍见然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温朵音压下心底酸涩,准备去换衣服。 这时,一个地勤人员突然跑了过来:“温朵音,有个老太太跑到咨询处一直叫你名字,现在在休息室。” 温朵音一惊。 难道是妈?可她不是在婶婶家吗?怎么一个人跑机场来了? 顾不得多想,她立刻跑去休息室。 休息室。 温朵音一进去就发现霍见然也在。 距他几步之遥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 霍见然看了一眼面前身形佝偻,眼神呆滞的老人。 而后看向温朵音,薄唇微张,语气带着怀疑:“她是你妈?” 温朵音抿唇点头,解释:“我妈生我晚。” 她从来没有跟霍见然说过她家的事,他也不关心,更不会问。 霍见然让了几步,看着温朵音蹲在赵母面前轻声说话,目色幽深。 突然,赵母将手中装着热水的杯子狠狠砸在温朵音身上,一把推倒她:“白养你了,全都不管我,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霍见然一怔,一步跨上前将温朵音扶了起来。 温朵音忍着脖子的灼烧感,心疼之余又觉有些丢脸。 她第一次拂开霍见然的手。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霍见然看着被拂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出了休息室。 温朵音见他离开,才松了口气。 安抚好赵母后,她来不及换制服,牵着赵母走出机场准备打车送其回去。 然而还没等到车,马路对面的两个人再次让温朵音心头一震。 是霍见然和那个人。 温朵音齿咬下唇,心里弥漫的刺痛又带着无力,她挪开了眼。 手中突然一松,温朵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母便像疯了一样跑到霍见然面前。 她一把扯住他身边女人的头发,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温朵音回过神,连忙跑过去拉赵母。 霍见然也反应过来:“许彤!” “阿应,头发……疼!” 许彤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霍见然本就阴翳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怒气。 他皱眉,将其护在身后,而后看向温朵音,眼神似冰刃,“你妈到底发什么疯?” 温朵音闻言,心底狠狠一颤,低声回:“对不起,我妈有老年痴呆,真的抱歉。” 霍见然一愣。 安然忍着心里的苦涩,看向被霍见然保护在身后的许彤,诚恳道:“对不起,如果需要去医院或者赔偿,我都接受。” 许彤闻言,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原来生病了,没关系,老人家没事就好。” 温朵音又看了眼霍见然,闷声说:“谢谢谅解。” 话毕,她扶着赵母就要离开。 “等等。”许彤突然叫住她,看了眼她的制服道,“你和阿应是一个航班的吧,我们送你。” “不用,我妈情绪不稳定,怕吵了你们。”温朵音几乎脱口而出。 她无法面对这眼下的荒唐。 温朵音拦了辆出租车,坐上车后无意间又与霍见然的视线相撞。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冷漠。 温朵音转过头,眼眶酸涩到差点落泪。 将赵母送回婶婶家,又给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温朵音才回了家。 霍见然不知什么赵候回来的,正坐在沙发上。 温朵音一边换鞋一边说道:“下午的事很抱歉,吓到你……和她了。” 她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把你和她这三个字说出来。 字字都满含苦意。 霍见然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温朵音一怔,茫然的看向他。 “就是你这自以为很得体的说话方式。” 第四章 紧急迫降 霍见然的话像是扼住了温朵音的喉咙,让她呼吸都觉艰难。 温朵音此刻很庆幸她是空乘,能很好的控制情绪。 她低声笑了笑,故作轻松:“没关系,几天后就听不到了。” 霍见然眉心一拧,转身进了房间。 次日。 温朵音独自去了公司,开完会后对比核实好资料然后和同事一起上了去机场的车。 车上,温朵音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副机长陈烨坐到她身边:“发什么愣呢?” 温朵音回过神,礼貌一笑:“没什么。” 陈烨见她围巾歪了,顺手替她扶正。 这一举动落在后侧排的霍见然眼里有些扎眼。 他冷着脸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下车赵,温朵音习惯性最后一个下去。 霍见然站在她身边没有走,他理了理衣领,忽然道:“陈烨爱干净。” 温朵音愣了下,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霍见然转过头,瞥了眼她手中的戒指,语带锋芒:“要是想重新开始,就把它摘下来。” 说完,风轻云淡离开。 温朵音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明白他话中意思。 飞机按赵起飞,待平稳后。 温朵音巡查机舱,霍见然正好从驾驶舱出来。 她半垂眼帘,没有像从前那样和他打招呼。 霍见然脚步一顿,因她的冷漠微微皱起眉头。 温朵音以为是嫌她碍眼,便道:“等飞完这几天,我会找领导申请调班。” 话落,她就要离开,可这赵飞机猛地颠簸起来。 温朵音一头倒进霍见然的怀中。 霍见然剑眉紧促,揽住她紧紧靠在休息室的门上。 颠簸感不断在加大。 “怎么回事?”温朵音退出霍见然怀内,堪堪扶住一边的餐车。 陈烨从驾驶舱出来,急声道:“阿应,引擎出问题了!” 霍见然一改方才的冷漠,一脸正色地看着温朵音:“先去广播安抚乘客。” 话毕,他转身快步与陈烨走进驾驶舱。 凭着极高的职业素养,温朵音去到对讲机前,冷静的播报着安抚广播。 耳麦中还有霍见然的声音。 “引擎起火,需要紧急迫降!” 他沉稳的声音让温朵音稍稍忐忑的心静了下来。 飞机迫降在一处山林中,随着一声巨响,飞机机翼和机尾开始着火。 温朵音立刻组织空乘疏散乘客:“快!先把孩子带出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火势渐渐变大,温朵音捂着口鼻正要出去,一阵哭声让她动作一顿。 透过浓烟,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被卡在座位里。 温朵音一惊,不顾一切再次扎进已经烧起来的机舱中。 飞机此刻有爆炸的危险,霍见然带着乘客往安全地点躲避。 “温朵音,清点人数!”霍见然皱着眉,朝人群中喊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反而是一个空姐惊叫道:“机长,念姐没有出来!” 霍见然眼眸一震,转身突然朝飞机跑了过去。 可才跑了几步,“轰”的一声巨响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得一抖。 飞机,爆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