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令容垂下眼眸,敛去心底的涩意。 休书已脏,她只得重新书写一封。 掌灯来到桌边,她提笔刚要再提‘休书’二字,看着那血迹,最终改写成:遗书。 一番折腾,云令容已没了安寝的心思。 一坐到天明。 小梅掀开两侧的珠帘,端着洗漱的盆进来。 她看着云令容憔悴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坐了一夜。 “夫人,今日大年初一,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梅担忧道。 云令容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梳洗打扮一番后,她起身去了老夫人院中如常请安。 齐老夫人是齐浔 的娘亲,亦是齐家当家主母。 云令容到厅内等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才在嬷嬷的搀扶下从缓缓出现。 “儿媳给娘请安。”云令容微微屈膝行礼。 齐老夫人当即就冷着一张脸。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天天这副羸弱不堪,也难怪昨夜我儿弃你而去!” 云令容一怔,没想到昨夜之事已传至老夫人耳中。 “是儿媳的错。”她低着头,声音微涩。 齐老夫人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模样,愈发觉得晦气。 “凭我儿的身份连公主都娶得,若不是你以恩相挟,怎会轮到你做我齐家妇!” 云令容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垂眸静静的听着训斥。 这些话,三年来她听了无数次,早已心平气和麻木无感。 齐老夫人训斥累了,将自己早已定好的决策道出。 “成亲三年无所出,你既不能延续我齐家香火,自去给我儿寻一门妾室,诞下子嗣。” 云令容心猛地一颤,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齐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齐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云令容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齐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温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云令容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齐浔 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云令容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齐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齐家繁衍后嗣。” 云令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老夫人院内离开的。 她浑噩地走着,心情始终都静不下来。 “夫人,咱们到姑爷办差的地方了。”身边的小梅提醒道。 云令容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准备离去。 小梅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和姑爷说纳妾事情,否则姑爷定会不喜。” 这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齐大人”。 云令容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齐浔 和身穿飞鱼服的夏莹并肩而行。 雪天地滑,夏莹脚下一滑,齐浔 的手穿过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这一刻,云令容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雪“刷刷”落下的声音。 喉间倏然泛起腥锈,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 心底的痛意一点点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云令容怔怔看着夏莹笑盈盈地沈过齐浔 ,随后两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离开。 雪花飘落,映得他们二人的飞鱼服是那般般配…… 一刹那,云令容失去浑身力气。 染血的帕子掉落在地上,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积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