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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
一声尖锐的金属断裂声在耳边炸响，像死神的镰刀划破空气。 “小心！” 闻修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推开。 他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宁浅浅被一只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的威亚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砰——”紧接着，上面吊威亚的人就径直砸在她身上，双重重压，让宁浅浅眼前一黑。 片场在山地，她身下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坚硬冰冷的触感瞬间侵袭全身。 “咔嚓”一声，她的大腿直接当场骨折了。 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她甚至能感觉到骨头碴子刺破皮肉的触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惨叫声、惊呼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而这场事故，也影响到了宁浅浅那部戏的进度，让拍摄被迫中断。 观众事后扒出来的时候，又多了一条黑她的理由，嘲讽她“不敬业”、“拖累剧组”。 闻修宴看着脸色惨白，疼得浑身颤抖的宁浅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自责、悔恨、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淹没。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推掉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全部移交助理处理。 自己则寸步不离地照顾宁浅浅。 等到宁浅浅的戏份杀青，他又带着她去了她心心念念很久，却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有去的地方旅游，想要弥补她，让她开心。 而这大腿骨上的钢钉，正是宁浅浅为了救他留下的永久的痕迹，是她爱他的证明。 闻修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瘫软下来，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空壳。 暴雨依旧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冲刷成一片模糊。 也将他的心淋得冰冷、潮湿、千疮百孔。 他的眼睛也被雨水打湿，模糊了视线。 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混杂着雨水，流进嘴里，苦涩无比。 他抬起手，机械地抹了一把脸，呆滞地看着自己沾满泪水和雨水的手。 时隔五年，他竟然再一次为了宁浅浅动情，流下了眼泪。 喇嘛看着闻修宴失魂落魄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施主，人死如灯灭，一切皆成空。不管她生前经历过什么，是幸福还是苦难，是荣耀还是屈辱，是爱还是恨，都会随着她的离去，被神鸟带走，消散在天地之间。” 喇嘛又低头看着地上那堆干干净净的白骨，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脱生死的平静： “宁施主已经被吃尽，形神俱灭。死亡并不是她的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她会被天神庇佑，洗去一身罪孽，来世定会幸福安康，远离一切苦厄。” 闻修宴越听，胸膛起伏越大，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那情绪像是一只巨大的、饥饿的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整个心脏都吞噬掉。 他死死地咬着牙，紧紧地攥着拳。 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努力地想要压抑住这股情绪，但越是压抑，这股情绪就越是汹涌澎湃、 像是决堤的洪水，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 忍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他猛地抬起头，仰天嘶吼一声。 那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困兽的悲鸣，在空旷的天葬台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排解掉自己内心的压抑，但依旧无济于事。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像是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原来，自始至终，他从没想过让她去死来赎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