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狱卒听到动静进来后,我终于能够放声大哭。 他们一口一个「晦气」,将尸体拖出滤昼去。 临走时还在三三两两地交谈。 「剩下的那个小娘儿们长得不错,到时候送去花楼,咱们也去快活快活哈哈哈。」 「那个小孩儿也不赖嘿嘿,就是得再等个几年。」 当时的我听不懂污言秽语,却看懂了二姐眼里的恨。 她最后抱着我亲了又亲,语重心长:「小妹,别学娘和大姐,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如果以后再遇到大哥那种人,记得把刀朝准他的要害,狠狠扎下去!」 说完猛地起身扑倒狱卒,用刚刚藏起来的金钗刺进对方咽喉。 因为事发突然,她接连偷袭了三人,才被一只长矛贯穿胸部。 我后来到了花楼才知道,原来只是做个乐伎,供贵人们赏玩。 那几个狱卒只是逞口舌之快,实际对我们造不成什么伤害。 我的母亲和大姐顺服地死在贞洁的枷锁之下,我的二姐奋起反击同归于尽,剩下我听天由命。 我学艺、学诗、学着讨好贵人。 后来认识了顾易玄。 他第一次脱掉我外衫的时候,我眼都不眨地盯着他发冠上的银簪。 这是我认知里的凶器。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问我:「喜欢么?」 我不言语,他就摘下来放在我手心。 「以后你想要什么,和我直言便好。」 然后我就放弃了杀他的念头。 毕竟我不是母亲,也不是二姐。 我只想中庸地活着。 他能神色自如地把凶器交给我,便不会伤害我。 本就是任人摆布,如果摆布我的人是顾易玄,倒也还行。 可我当时忽略了他的行为,顾易玄本质上和其他姐妹的恩客并没什么不同。 他和他们一样不堪。 我没有求饶,咬着牙被杜姨娘拽下一绺头发。 她将我撂在长街上,我不紧不慢地整理仪容,端端正正跪着。 跪到最后,冷汗淋漓,膝盖钝痛,我歪着身子以手撑地。 街上早没了行人,可我不敢起来,生怕顾易玄派人看着我。 跪足12个时辰,是我脱离他掌控的最后机会,我不想放弃。 三更的梆子落下时,我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半夜的寒气裹在衣服上,兼之闷出的虚汗,我被拉回花楼时已经高烧不退。 赖妈妈来看过我两回,用帕子捂着脸,说:「死丫头!早点儿回来换个恩客也成,如今你病倒了,谁还敢要你!」 「要是顾世子也不来光顾了,我可不管你死活!」 顾世子没来,但顾府送来了一副画。 画上是庄严肃穆的祠堂,一男一女在行不堪入目之事。 作画人从门缝中偷窥,却捕捉到了女子欲上眉梢的眼神。 我看着男子的装束打扮,认出这是顾易玄,想必女的就是杜姨娘。 当日杜姨娘对我极尽羞辱,被罚祠堂罚跪。 可我在寒风中晕倒时,两个羞辱我腌臜的人,却在做着腌臜事。 随画捎来的还有一张信纸,写着:「春宫图,敬请花楼霜娘笑纳,还望你技艺精进。」 我吐出一口献血,病得更重了。 病了三日,顾易玄一步都未曾踏进花楼。 赖妈妈派人去传话,也被打了出来。 于是赖妈妈收走了我所有的值钱物件,每日给我灌一副药。 待我恢复些,她就又喜笑颜开地给我安排伺候贵人。 没想到顾易玄一直派人盯梢,见状那人才出面阻止。 他说:「未跪足12个时辰,霜娘就还是顾世子的人,不可安排与其他贵人相见。」 「那......我给霜娘调理好身子,让她在此恭候世子?」 「不必了,世子还说,既然霜娘不愿意伺候,他也不强求,此后在花楼的路,霜娘自己看着办。」 这便是要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 赖妈妈拿不准主意,我就主动关起房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送来的药通通倒了。 人人都说我被世子抛弃,得了心病,只在夜深人静时游魂儿似的晃悠。 就这么过了半月,我病入膏肓。 大夫说:「没救了」 赖妈妈不死心,亲自去了趟世子府,得到的是顾世子嫌恶的眼神。 「转告霜娘,让她安分守己,别妄想以此争宠拿捏本世子。」 当夜,几个下人把气若游丝的我扔到了乱葬岗。 花楼里病死的、被打死的姐妹,通通扔在此处。 我躺在那儿,甚至分不清身下硌人的是树枝还是白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