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郁低头喝了。 那热乎乎,甜丝丝的味道划过喉舌,她舒缓的笑了笑。 贺敛瞧着女孩轻轻翘起的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咧嘴,喂了几勺,夹起南瓜送到她嘴边,结果半路急刹住了。 姜郁疑惑的看向他。 贺敛比划了一下,在盘子上将南瓜夹成很小的块,又用勺子背面压了压,精心制作成了南瓜泥。 姜郁在暗中轻轻沉了口气。 贺敛是真的很爱操心。 她也是真饿啊。 - 吃过饭后,贺敛将支起的床放下去,伏身说道:“小傻子,你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带你回家。” 姜郁的眼睛瞬间瞪了瞪。 回家? 回宋家? 贺敛后悔了! 像是条件反射,她一把抓住贺敛的手指! 男人肩膀一斜,见她惊慌失措的,马上反应过来坐在床边,轻声安抚着:“没事,不回老宅,回金州,我带你回金州。” 姜郁还是后怕,死死的盯着他。 万一等她睡着了一睁眼,又是那个湿潮的木楼怎么办? 她太害怕了。 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临死前的美梦。 贺敛微微蹙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小傻子到底被虐待成什么样,才会这么害怕听到‘回家’两个字。 他推着姜郁的肩膀躺下:“放心,别怕,啊。” 姜郁还是有些激动。 贺敛想了想,也不起身了:“那我陪着你,我不走。” 姜郁这才闭上了眼睛,只是睫毛不停的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才均匀起来。 贺敛垂眸,姜郁常年不见阳光,肌肤是过分的白,那纤细柔嫩的手指攥着他小麦色的手腕,视觉冲击很强烈。 他再抬头,看着女孩儿的睡颜。 尖尖的小脸儿侧歪着窝在墨黑色的长发里,浓密的羽睫,小巧的鼻梁,喝过水的唇透着莹润的光,又纯又欲。 就是两个字。 嫩生! 想到上次给姜郁穿裤子,无意间看到的亮丽风光,贺敛用空着的手不自然的搓了搓脖子,顺势把脑袋往旁边一扭。 “……” 李蒙正在门外的窗户外看着他。 贺敛正色,做了个手势。 李蒙推门进来,刚要说话,却见贺敛一瞪眼,赶紧捏紧嗓子,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耳边。 “会长,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了,让三组的人先撤回金州吧,要是一直呆在这儿,那帮药贩子恐怕长时间内都不会再露面了。” 贺敛应声,又瞄了一眼姜郁:“行。” 李蒙也顺着看过去。 倒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不对,是一个很漂亮的傻娃子。 贺敛碰了碰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顾着嘀咕:“你瞧这小傻子,被宋家养成那样,还这么好看。” 李蒙:“……” 他觉得怪怪的,一个没忍住说了出来:“会长,我怎么感觉,您好像喜当爹了呢?” 贺敛一记眼刀。 李蒙:“真的,我嫂子生孩子的时候,我哥跟您一模一样。” “……滚蛋。” 贺敛把手抽了回来,和李蒙一起去了走廊。 门轻轻掩上。 贺敛问他:“那个叫苏合的女佣怎么样了?” “人没事。”李蒙回答,“都是些皮外伤,我也问过了,她说她是姜郁妈妈资助过的学生,知道姜郁在老宅受苦,偷偷跑去照顾她的。” 贺敛搓捏着指尖,眼露欣赏和敬意。 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那宋家为什么要杀姜郁,她说了吗?” “听说,宋老爷子把遗产都留给姜郁了。”李蒙摇摇头,“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其他的苏合什么也没说,好像不太清楚。” 这个答案和贺敛所想如出一辙。 为了钱而杀人。 他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把苏合放了,给她点钱,有多远走多远,别往宋家凑合了。” 李蒙看出来,担心道:“会长,还是别动宋家了,您在老宅私自行动,国安部已经下罚了,要是再闹,恐怕……不太好。” “毕竟宋老爷子和段家是旧交,您说您前脚去退婚,后脚把人带走还大闹天宫,连我都觉得太不像话,要是真连累贺叔叔在京港落选,您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情况紧急,没有执勤录像,他们要杀姜郁的事,除了您谁会信。” 贺敛睨向他。 李蒙:“当然我是信的。” 贺敛微微咬唇,李蒙这话不错,但是这口气让他就这么咽了,跟吃了只死苍蝇没什么区别。 李蒙:“反正您都把姜郁带出来了。”他比划了个一刀两断的手势,“这件事到底为止,您和宋家谁也别追究,两方面子上都过的去,那毕竟是洋城的土皇帝。” 贺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李蒙又说,“把姜郁带去金州,养在哪儿啊?要不要送去老爷子那让保姆照顾着?” 贺敛:“不行,她离不开我。” 李蒙:“这话是姜郁亲口说的?” 贺敛:“我能感觉到。” 李蒙无奈的捏了捏山根。 再抬头时,见贺敛伏着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窗户里的姜郁。 李蒙想说又没敢说。 当时他哥在保温箱外看他小侄子时,就是这个姿势。 - 隔天,直升机落地金州。 壁堡二组的组长叶寻正带人等在原地,他靠在最前面的吉普车旁,散漫的抽着烟,见李蒙和庄雨眠从那架军用直升机上下来,他老远就招手。 “喂!咱家老大呢!” 庄雨眠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根本没理他。 李蒙也摊手。 叶寻以为是因为抓捕失败,这两人兴致不高。 刚往前走两步,就见直升机上又下来两人。 他咧开的嘴僵了僵。 男人修长的双腿迈的很琐碎,扭捏的像个小姑娘,而他身旁的小姑娘倒是大幅度摆着手臂,走的大马金刀。 两人的走路姿势都很奇怪,但速度却是一样的。 叶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胳膊忽然被人拉下来,李蒙哭笑不得的说:“再揉就瞎了。” 叶寻伸手一指:“海市蜃楼?” 李蒙:“……” 这一幕,果然谁看谁麻爪。 贺敛始终侧低着头。 沙漠地软,走起路来很卸力。 姜郁偏偏坚持自己走,瞧着她在平地攀岩的笨拙样子,男人忍俊不禁。 头顶盘悬着温和的笑声,姜郁却没心思理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黄沙大漠,瞪着眼睛,无头苍蝇似的来回望看。 发丝扫在贺敛的手臂上,他的笑声放大:“喜欢?” 姜郁真心实意的点头。 贺敛无视了叶寻见鬼似的表情,用空着的左手把他推了个趔趄,随后抄在姜郁的腋下把人放在了吉普车顶,又在她腿侧拍了拍:“那就好好看看!” 太阳晒了几个小时,车顶有些烫,姜郁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从这个高度看去,广阔的沙漠一眼望不到头,地平线处,半垂的夕阳带着血色的光,糅杂着干燥的风扑面而来,填满她空洞的眼眸。 姜郁齐臀的乌发被吹得凌乱,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兴奋的笑着。 她张开纤细的双臂,闭上眼睛。 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原来金州的太阳,这么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