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大喊:“给我剥!不准手下留情!大不了让她死!” 我万念俱灰,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一队将士撞门而入,他们拔剑而出,霎时间寒光照铁衣。 “我们奉镇国将军之命,带走林韵珠小姐。” 我欣喜若狂。 他来救我了。 我爹暴怒:“滚!我的女儿我弄死也不给他!” 将士们不说废话,三两下就击退家丁,揍得他们鬼哭狼嚎,拉起地上的我,给我罩了件大氅塞进他们随行的马车。 此举等同于硬抢。 我爹在门外无能狂怒,然而林家人只会舞弄笔杆子,敌不过真枪实棒。 只有顾景渊敢策马追我。 但是他的骏马空有其表,敌不过将士们的铁骑,很快被甩得远远的。 我从恐惧和震惊中平复,开心地问距离我最近的将士。 “是不是妙元醒了?郎啸廷现在知道是我救了他?” 将士言简意赅:没醒,不知道。 我紧张起来:“那你们为什么救我?” 将士说:“将军在京中听到你是呆子的传闻,动了恻隐之心,你可不要多想,我们将军救的人不知凡几,你不过其中之一。” 我默默握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关系,我离郎啸廷越近越能创造机会。 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拿回魂魄,彻底摆脱林家和顾景渊。 ![]() 7 然而到达京畿军营后一个多月,我都没能见到郎啸廷。 郎啸廷带来的军队驻扎在京畿地带。 军营里收容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可怜人,从边关带来的小孤儿、失去所有家人的妇人......还有妙元。 他真的重病不起,直挺挺躺在床板上。 我害怕妙元会死掉。 他一旦死了就没人帮我招魂,那样的话我将永远是个傻子。 于是我努力照顾他,还想学习治病疗伤,但是军医嫌弃我太笨拙,总是赶我走。 我躲到墙角,抱着从军医处借来的《本草纲目》死记硬背。 中午饭点,将士开始放粥。 我好不容易才为妙元抢到半碗米粥。 喂完妙元,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有个油腻的老汉凑过来,攥着两个馍馍在我面前炫耀般晃了晃。 “小妮子,你长得跟天仙一样,跟俺香一个呗,这馍馍就是你的了。” 我一边向后靠,一边寻找可以自救的工具。 直觉告诉我,这一次绝对不能认输。 我要保护妙元,我要拿回智识。 老汉满是脏污的手还没伸到我面前时,手中的棍棒已经落在他的头上。 鲜血流淌,老汉面目狰狞,怒骂道:“臭女表子,给你脸了!” 说着他便要上前抓我。 顾不上躲避,手中的棍棒重重的打下去。 直到脱了力,我才堪堪停下。 中郎将赶来时,那老汉已经昏迷不醒。 角落里,曾受到他欺负的女子也涌了出来,有的用土块砸,有的用脚踢。 她们和中郎将说,这老汉也曾这般欺辱她们。 中郎将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命将士将那老汉的尸体埋了,并警告了一众难民,若在有人欺辱霸凌,军法伺候。 我躲在妙元身旁,目之所及尽是凄凉。 这样的事情,日日都在发生,不能总指着郎家军,我只能选择自救。 我没了智识,脑子不如旁人聪慧。 但没关系,我肯吃辛苦。 从那日起,我便决定练武。 只有护住自己和妙元,才有机会拿回智识。 郎家军练武时,我躲在角落里偷偷跟练。 再见郎啸廷是在半个月后,我正在练习今日学的新招式。 他一双黑眸阴沉沉的,蹙眉道:“你竟还在这里?” 8 郎啸廷有些凶。 我被罩在他高大的阴影里,攥紧衣角替自己辩解。 “我......我要照顾妙元,一直到他醒来。” “可我身体太弱了,只有练武才能保护好妙元,才能在被欺负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等他醒来,拿回我的魂魄,我从此便再不受任何人的桎梏。 郎啸廷危险地眯起眼:“你坚持认定你就是那个救了我的才女?” 我连忙点头:“是的,我把掌管智识的魂魄献给你了,所以现在我学起武来才会变慢。” “妙元没跟我说过献出魂魄后,人会变笨。” 郎啸廷黑浸浸的眼眸审视着我,言语中带着不耐烦:“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在京城各处贴了悬赏榜,寻找我的救命恩人——那位才貌双全的小姐!” 不是的。 我想向他证明,可却无从下手。 我做不出诗,也写不出漂亮俊逸的字。 我拼命的摇头,满腔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是我......是我救了你,等妙元醒了,我、我就能恢复正常......” “我以前会写诗,会作画,等我恢复了,我证明给你看。” 郎啸廷轻笑道:“可我听说,那些佳作都是你妹妹代笔的。” “我记起来了,你骂我的那些名句倒是你在高朋满座的现场写的,不过你觉得我会认为一个骂我是‘屎壳郎’的人有才吗?” 我哑口无言,下意识抠手上发痒的伤口, 那是争夺母亲的潇湘竹时,被林府家丁用铁锹砸出的伤。 没有及时上药,再加上这一个多月里在难民营里风吹日晒,我的手看起来狰狞丑陋。 或许是不想和一个傻子计较,郎啸廷唤来了军医给我上药。 我愕然抬头,只看到他的背影。 嵚崎磊落,潇洒不羁,边走边向一个百夫长交代着什么。 那百夫长惊诧地朝我看了一眼,看得我心头发毛,害怕郎啸廷在交代他赶我走。 没想到军医给我上了金疮药后,那百夫长喊我去军营空地上。 “将军说,从今日起让我教你武术。” 9 练武远比我想的要难。 百夫长对我要求严格,要我每天负重奔跑五里路,锻炼双腿肌肉。 “双腿有力了,下盘才稳,打拳才有劲儿,坚持住,别娘们唧唧的!” 渐渐的,五里变成十里,再变成十五里。 一开始我累得像气喘吁吁的死狗,后来越发身轻如燕,爱上了奔跑的感觉。 十五里路,足以让我从军营跑到远处山坡上。 我会依据昨晚读的《本草纲目》,辨识山上的草药。 白天练武,晚上读书,因为反应慢,所以我不再心浮气躁,而是老老实实地埋头苦练或苦学。 别人打上十遍就能学会的拳法,我要打五十遍。 以前我只认识花园里的花,几乎从未见过鲜活的草药。 为了救治和照顾妙元,我自学医术,把半篇《本草纲目》都背了下来。 这天我练完整套拳法,大汗淋漓地蹲在军营外的树林里翻土。 树林外突然响起嘈杂的人语。 “你们竟敢让她待在军营?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弱女子,待在全是大老爷们的军营?” “她人呢?我今天就要把她带走!” “我不仅要带她走,我还要在圣上面前狠狠参郎啸廷一本!罪名私闯民宅,强抢贵女......”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我面前。 我在炽盛的日光下仰头眯眼,看见来者白衣翩然,高贵而清俊。 从前看到他,心底还会发酸。 如今在看,只觉得眼前人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他眼中似有水色弥漫,蹲下身,柔声问:“最近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三个月以来我过得很苦很累,经常吃不饱。 可是很充实,并不痛苦。 甚至比在林家过的富贵日子还要好,比我有生以来的所有日子都要好。 我不想理他。 要到妙元吃药的时间了,我要去煮药。 见我要走,顾景渊将我拦住。 顾景渊拉着我满是伤疤的手,双眼通红,一滴泪落在我手面上。 我的手添了大大小小的伤疤,起了老茧,关节不再纤细,此刻还糊满了烂泥。 “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找你,我派人蹲守郎家府邸,查了郎啸廷的各种行踪,百般猜测他到底把你藏在哪里,唯独没想到,他会把你放在最脏最乱最差的军营里!” 顾景渊轻柔的声音逐渐发狠。 我虽然没了智识。 但我觉得他这样挺讨厌的。 夺去我正妻之位的人是他,要纳我为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