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里流着泪,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等她到把病人伤口处理好,又给其他的伤者换好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裴轻语从医疗集装箱里出来,走到洗手池旁清理,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队长,小嫂子怎么会在这里当无国界医生?” “不知道。”秦知景冷冰冰道,“还有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以后别乱叫。” 纪川又问:“那她……知道那件事了吗?” 裴轻语眼皮猛地一跳,倏然顿住脚步,呼吸都变轻了很多。 秦知景沉默了良久:“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结果。” “也是,政审那一关就过不了。”纪川叹息,“谁能想到,我们一年半前击毙的走私犯,会是她爸。” 第7章 纪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人,是叫裴元雄吧?” 听到父亲的名字,裴轻语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手上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响。 而这动静也吸引了那边两人的目光。 秦知景身形一僵,手中的烟也落在地上。 裴轻语一步步走过去,明明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似乎有千钧重。 “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纪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色尴尬:“我先走,你们好好聊。” 裴轻语死死盯着秦知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唇瓣也有些干涩。 “秦知景,是不是?” 秦知景眉心微微动了动,终于抬眸回视她:“是。” 得到答案的裴轻语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一旁的墙缓缓蹲下,颤着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走私军火,拒捕,被我一枪击毙。” 秦知景的神色依旧那么冷静,好像这个罪犯跟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罪犯并无不同。 裴轻语忽然想起幼时。 那时候,她和妈妈住在又大又空旷的别墅里。 裴元雄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来,也总会和母亲发生争吵。 高三那年,她放学回来却听见母亲在低声下气地哀求。 “老裴,就当为了我和女儿,你别干这个事儿了行吗?” “你走私这东西会害死很多人的,算我求你。” 可裴元雄一意孤行:“这钱我不赚也会有别人赚,我又没在自己的国家干。” 那天,已经有了自己人生观的裴轻语走了出去,和裴元雄吵得很凶。 “你和我妈离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爸爸,我不想成为一个罪犯的女儿……” 话没说完,裴轻语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和你妈吃的用的都是我拿命赚的,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这场闹剧最终以裴轻语离家出走而告终。 一天后,她收到母亲自杀的消息。 后来,拿到大学offer的她和裴元雄断绝联系出国留学,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没想到,再次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却是他在海上走私军火被击毙,死在了异国他乡。 而击毙他的那个人,是自己深爱的男朋友…… 裴轻语倔强的昂着头,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知景。 “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我是罪犯的女儿,还是因为,你杀了我爸爸。” “这有什么区别吗?”秦知景的声音像是被冰冻过,透着寒意。 裴轻语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当然有区别!我想知道,你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秦知景居高临下睨她:“愧疚?我需要对你愧疚什么?” “一个走私的罪犯而已,死的活该!” “出生在那种家庭的你又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你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受益者,你没闻到自己用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血腥味吗?” 秦知景的话化作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 裴轻语问:“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么?” 秦知景看一眼远处的伤员,低沉声音带着冷嘲。 “那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当医生,是真的想要救人,还是为了赎罪?” 被戳中心事的裴轻语抬起手,无力地遮住眼睛,指缝间雾气环绕。 她无法否认,在成年之前她的生活极尽优渥。 她上国际学校,出门豪车,在家保姆,是人人艳羡的富家女。 而这一切,都是裴元雄给她的。 她闷声回忆起过去。 “高三那年,我和裴元雄断绝了关系,然后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一张通往国外的机票。” “我一边留学一边做些小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每一次将赚到的钱捐出去做公益后,我就会觉得压在心头的重担又少了一点。” “可是不够,那些都是人命,钱怎么换得回来,所以我成了医生。” 裴轻语说完,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看去,秦知景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裴轻语痛苦地闭上眼,每一个字都从喉咙里带出哽咽的血气。 “秦知景,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得选!” 第8章 医疗帐篷内。 余珂看着一旁心神恍惚的裴轻语:“轻语,轻语……” 裴轻语回神,看着手中凌乱的医疗记录,揉了揉眉心:“抱歉,珂姐,我有些累。” 自从跟秦知景聊过以后,她脑子一直都在混沌中。 一会儿是幼时裴元雄满含慈爱看着她笑的脸,一会儿又变幻成秦知景冷冽的目光。 “能不累吗?”余珂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责怪中满含着担忧。 “你以前还会休息,那个秦队来了以后,我看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急救室里。” 见裴轻语垂眸攥紧手中的笔,余珂又软下声:“去休息吧!” 裴轻语勉强扯出一抹笑,冲余珂点头:“好,珂姐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她刚起身走出几步,却迎面撞上眉头紧拧的秦知景,他怀中还抱着严羽冰。 裴轻语想要上前询问,却被猛地撞开。 她撞上一旁支架,手臂上传来剧烈痛意。 这声响让秦知景回头看过来,突然,他怀里的严羽冰开口委屈道:“好痛啊,知景。” 秦知景又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严羽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余医生,她扭伤了脚,辛苦你给她看一下。” 他语气透着疏离的礼貌,余珂只好点了点头,蹲下身给严羽冰处理伤处。 秦知景站在严羽冰身侧,安静地垂眸看着。 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裴轻语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6 她自嘲地勾唇,苦涩一笑。 作为军人,他肩上总是担着一份责任,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关怀。 可偏偏对她,总是格外残忍……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声,听到哨声,秦知景立刻抬起头,大步朝外走去。 余珂瞥了眼出去的秦知景,又看了看严羽冰,语气意味深长。 “好了,这点扭伤不严重,喷点消肿的药就行。” 严羽冰眼眸一闪,依旧轻声细语:“谢谢你,余医生,我方便单独和裴医生聊会儿吗?” 余珂看了眼裴轻语,挑眉征询她的意见, 见裴轻语点头后,她往外走去:“有事叫我。” 只剩两人后,严羽冰站起身,缓缓走到裴轻语面前,哪里还有半分喊痛的模样。 裴轻语也不拆穿,淡淡开口:“严记者想聊什么?我们好像不熟。” “但裴医生和知景很熟,不是吗?” 裴轻语与她对视,反问:“所以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再痴心妄想纠缠知景。” 随着这句剑拔弩张的话说出口,严羽冰眼中的敌意终于不再掩饰。 她打量裴轻语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父亲那样的人……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他,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知景的理想是守卫国家,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存在你这样的污点!” 尽管裴轻语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和秦知景再无可能,可听见这句话,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