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时无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他拧起了眉头,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垂眸冷淡向他们道:“我可以自己前往。” “来不及了!”沈若棠沉眸看向他,跟他解释,“等我们入宛城,就会封城,你若是不跟我们一起加速过去,就进不去宛城了。” 一听这话。 陶时无霎时明白了过来,他眸色一紧,却是当即看向了谢迢迢,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他毫不犹豫地拉住了谢迢迢的手,上了她的马。 两人疾驰从沈若棠的面前奔过。 沈若棠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透出几分深意。 可最终,她也只放下手,驾马跟上去。 马蹄声掀起城郊一阵风沙。 陶时无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远落下的药草,神色露出几分担忧。 “公主,这些药材怎么办?” 女子微微低头瞥向他,低沉悦耳的嗓音透出几分舒缓:“放心,封城不影响药材物资的运送,到了城门口,我们会有人来接应的。” 听她这么说,陶时无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马儿在官道上奔跑了许久。 终于来到宛城城门前,马匹停了下来。 一行人驾马进城的瞬间。 城门被轰然关上。 重重几声,也仿若猛地镇在了陶时无的心口上。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城门紧闭,空气中飞扬着四散的飞沙,整个宛城透着一股寂寥死气沉沉的氛围。 ![]() 一路赶往太守府的路上。 路边房屋紧闭,有哀嚎声遍起,还有感染疫病无从医治,被直接扔在路边等死的。 场景触目惊心。 陶时无心中猛地震颤,前世他远在京城,只在传闻流言中听及了这边的情况,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如今亲眼所见,带给他的震撼仍旧不容小觑。 抵达门口。 陶时无跳下马,迅速从身上的包袱中掏出帕布,自己一条,递给了谢迢迢一条,剩下的便交给身边的随从。 “大家系上口鼻,接触病人或者可疑疫病源头时务必时时刻刻注意口鼻呼吸。” 说话间,陶时无自己已经迅速将口鼻掩盖好。 谢迢迢没有多问,当即跟着照做。 有她领头,所有人自然很快跟从,而沈若棠从后面而来的,没有帕子分发,便以他们自身割下的衣襟暂做遮挡。 一路入了太守府。 这是陶时无的家,他自然走得熟悉,一路基本上由他领头,带着他们往最里处走去。 远远便听见了里间此起彼伏的哀嚎。 待到了面前。 陶时无看见了厅中躺下的无数家丁。 而裴母正领着医馆众人正游走于各个病患之间。 见到走过来的一行人,裴母头也未抬继续替人诊治。 裴父缓了片刻得了空这才走过来,见到谢迢迢,他抬手忙拱手行礼:“公主殿下,您来了!” “伯父不必如此多礼,”谢迢迢扶起她,“如今我是来治疫的。” 裴父脸色动容几分,转头这才对上陶时无的眼神。 下一瞬。 裴父脸上先是一喜,再是带了震惊和怒火:“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这种危险之地。 他自然是不希望儿子跟着过来的。 陶时无却神色坦然,正要上前安抚父亲。 这时,他身后却先一步窜出一抹人影,立在他面前。 是沈若棠。 她朝裴父拱手,神色却带了几分试探—— “父亲,您跟这位陶神医是何时相识的?” 第22章 如此关头了。 沈若棠也不忘试探他的真实身份。 陶时无的神色冷了几分,不想与她多言,径直提着药箱跟父亲行礼:“太守大人,我去帮师父了。” 语罢,也不顾沈若棠是何脸色,他径直走到母亲身边,迅速开始替其他尚未诊治的病患开始把脉医治。 而沈若棠留在原地,眉头只蹙起。 只有谢迢迢淡淡瞟她一眼,回答了她的问题:“忠国郡主,你倒是在这方面还真是锲而不舍,陶时无师从医仙,自然是认识裴太守一家人的。” “与其有这个精力怀疑这些,倒不如想想如何治疫。” 谢迢迢的语气不轻不重,却犹如巴掌狠狠打在沈若棠的脸上。 沈若棠脸色自然不太好看,可碍于谢迢迢的身份却无从反驳,她只能低头俯身行礼:“我知道了。” 毕竟这场治疫,谢迢迢为首,沈若棠为副。 不管是于身份还是能力,沈若棠都要听命于谢迢迢。 沈若棠脸色难看至极。 直到晚上,安顿在太守府后。 她端坐在府中,冷着脸写下了暗信回禀陛下,神色才带了几分冷意。 这次治疫,她虽是表面听从谢迢迢,可暗地里,陛下给她的指令却是:让谢迢迢‘意外’感染瘟疫,死在宛城。 陛下忌惮谢迢迢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 这次因为诏令之事将谢迢迢召回,众臣都在劝陛下立谢迢迢为储君。 气势如此仗大。 陛下心底本就不爽,正愁没有光明正大的机会除掉她。 偏偏就在这时,谢迢迢居然主动请缨说要来宛城治疫。 要知道,疫病之城多得是死者。 瘟疫更是容易夺人性命。 陛下自然欣然应允。 让沈若棠随之同行便是让她打算找时机解决谢迢迢。 ——“此次宛城治疫,必要让公主有去无回。” 可沈若棠却没有想到,原来陶时无也来了。 她脸色沉了几分,唇角却勾了丝弧度。 不管如何,等谢迢迢一死,不管他是陶时无还是裴序然,她都会将他带在身边,再也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想到这些。 沈若棠的拳头不觉紧紧攥起,眼底泄了几分冷意。 …… 另一边。 陶时无一直跟裴母诊治到了半夜才终于将府中的病患全都安顿下来。 眼见着裴母要背着药箱往外去。 陶时无当即就知道母亲是要去医馆,迅速背上自己的出诊药箱,跟着也要去。 才走两步,就被裴母猛地伸手拦下。 “你给我回去好好休息。”裴母语气不容置喙。 陶时无却执拗不动:“我也要一起……” “莫要胡言!”裴母打断了他,“你是跟着公主过来救诊的,不该去危险之地,就待在太守府中做煎药之举便可。” 陶时无态度却依旧坚定,他定定望着面前的裴母,眼眶红了一圈。 他沉沉开口:“师父您去哪儿我便要去哪儿,既然我们都是医者,自然要共同进退。” 这话让裴母脸色当即一沉。 “不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是你的!” 两人当即僵持不下。 直到陶时无红着眼忍不住拉住了裴母的手,语气哽咽地喊了一句—— “娘亲,让我跟您一起去。” 第23章 陶时无的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两人相隔紧密的距离才听得见。 可裴母神色还是慌张了一瞬,下意识往周遭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你疯了不成?” “我没有,如此关头我根本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我只想跟您一起救下百姓,救下宛城。tຊ” 陶时无的眸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母子二人对视良久。 裴母终究还是妥协了,她眼底涌上热泪,最终拉住陶时无的手,“罢了,走吧。” 两人一同往前方走去。 到门口时。 谢迢迢的身影跟了出来,“本公主与你们一同前往。” “公主……”裴母神色微变。 可陶时无却拉住母亲的手,淡淡朝谢迢迢点头:“好,多谢公主护佑。” 最终一行人走出了太守府。 抵达医馆。 推开门的那瞬间,哀嚎声铺天盖地涌来。 躺在医馆病榻上的百姓许多甚至都已经叫不出声音来,还有许多,甚至没了生息。 而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