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说......说你从苏市一中毕业后就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都是骗人的,当时陈眠知道你的消息,后来江淮远他们也知道,你和所有人都恢复了联系,唯独没有和我......” 话说到最后,沈清欢像是越说越委屈,她紧紧咬着嘴唇,不甘心道:“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唯独只是和我......和我一个人不告而别。” 他听着沈清欢的话,眼眶也变得通红,语气囫囵吞枣般:“清欢......我......” 外头“簌簌”的下雪声越来越大,沈清欢红肿的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他,陆征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他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我不敢来找你。” 听到他的不敢,沈清欢缓慢地反应了一会,才反问他:“为什么?” 可这一次,陆征年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他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当初在她的大学门口,那个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和她有说有笑的男生,再后来在电视上,和她一起被称作般配的人与她一起并肩,被周围的主持人调侃。 他不敢说,也不想说,也没有资格说。 陆征年想到这,他勾着唇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抬眼望着外边的天,扯开话题:“你看外面的雪下得好大,我还记得我们高中时候的那场雪,就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见他又不愿回答,她不满地瞥了一下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周围房子上的屋檐都白了。 一场除夕夜的大雪,她努力睁着眼,想起方才江淮远问她的那句话,对着大雪说道:“刚才江淮远问我是不是还喜欢雪,其实也没有了,住在北京的这些年,几乎每一个冬天我都能看到漫天大雪。慢慢的,我也就没有那么期待下雪了。过去的太多习惯都是因为从小在苏市长大而造成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却真的不太喜欢苏市了。” 这话里似乎是在说雪,又好像不止是说雪。 他从来没听到她说过这样的话,高中那会,沈清欢经常说的最多的就是她喜欢苏市的天气、温度和季节。苏市在最南边,与北方不同,与北京也不同。 没有迅速降下去的温度,没有一到冬天就会凋零的树木。 苏市的香樟树一如多年,好似永远都是葱绿色的,伫立在他们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上。 他刚来苏市的那年,沈清欢乐此不疲地总拉着他,介绍苏市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她说她很喜欢自己从小长大的这个地方,她说她永远都不想离开这里。 苏市的大多东西都偏甜口,陆征年一开始就吃不惯,他也总和沈清欢说着自己的家乡,相约有机会一起过去玩。 可是时光匆匆,如今却是倒过来了。 北方的男生常年住在了南方,而南方的那个女生,把自己留在了北方。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注定好了他们之间就是没有缘分的,永远都在命运的齿轮里错落、相交又错过。 他喜欢苏市,因为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曾有过沈清欢的身影,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什么都能过去的,可是午夜梦回时,他突然惊醒,才惊觉原来他拼了命想记住的十八岁,里面全部都是沈清欢的影子。 ![]() 于是他突然有些害怕了,他怕沈清欢是因为自己不再喜欢苏市、讨厌苏市。 那相当于直接把他奉为至宝的回忆否定,将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回去的记忆弃之如履。 陆征年也终于在此刻,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居然那么害怕沈清欢将他们经历过的日子视为噩梦。 “为什么?”所以他转过头,急切地问她:“为什么你不喜欢苏市了?” 沈清欢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脑子里很乱,所以嘴边的很多话不经思考地倾斜而出。 这么多年了,那些憋在心里的话,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清寒哥死后,我就不喜欢回这个地方了,苏市是个很好的地方,只是对我来说不太好......” 在这个地方,几乎葬送了她的亲情、友情和爱情。 宋清寒刚去世的那几年,她和徐嘉嘉是没有一天好过的。 那个凶手逍遥法外,宋父宋母的身体状况也愈发不好,宋清寒的爸爸是在那个凶手被绳之以法的前一年去世的。 沈清欢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天,她赶回苏市的医院,看见含恨而终的宋父,他白了头发,临走前仍紧紧攥住沈清欢爸爸的手,他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抓住......抓住他,为清寒......报仇......” 宋清寒的爸爸是怀着不甘死不瞑目的,那时她的精神几乎都要崩溃,宋母在病房里哭得嘶声裂肺,随之也开始病倒,性命垂危,她也开始做出了很多冲动的事情。 那一年她刚有些名气,有不少狗仔蹲着她,等着曝她的黑料。 宋父去世的第二天,她在参加一个媒体的采访时,原本李婷只是让她解释去医院的原因,敷衍过去就行了。 可她人生第一次没有听,她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像是透过镜头在看着谁,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愤恨着:“哪怕上天入地,把这个世界搅一遍,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就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你的判词降临,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当时的那个采访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李婷被她气到甚至停了她的工作,大骂她是不是疯了。 可沈清欢当时真的没有办法了,她被逼到了绝境,和疯子也相差无几。 一切都来不及了,她不想宋清寒死后,自己还照顾不好他的父母,一切都在朝着杳无音信的方向走,可她不能让任何人遗忘宋清寒。 他们所承受的痛苦,必须要让凶手百倍偿还。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也是这些年她唯一能帮宋清寒做的了,所以哪怕当时就算要堵上一切,她都会在所不惜。 李婷当时担心她的安全,一直派着保镖随身保护她,他们当时都以为那个凶手可能会对沈清欢不利,但那样不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们所有人在不安中等来了那个凶手的落网,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躲了这么多年突然出现。 但好在,总之这件事情至此落幕,宋清寒的死亡也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那个该死的家伙被判死刑的那天,我回来了苏市,去看了清寒哥。我当时站在他的墓前,觉得一切都像是恍如隔世,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处理完了,时隔了整整五年,我才真的觉得我的青春结束了。”外头的冷风吹在她的发烫的脸上,也让她清醒了些。 沈清欢收回目光,望着神色有些躲避的陆征年,艰难地开口:“可是我想错了,一切都没有真正在我的心里结束。陆征年,这么多年,我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我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有交代了,好的和坏的都有了,就差你了。” “所以这次......你是来和我告别的?”他听不明白沈清欢的话,嘴边的话犹豫着如鲠在喉般,好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上都抵着一把利刃,刀刀见血。 “不,我也不知道。”她不确定地摇了摇头,眼底净是迷茫。 事情走到这里,她好像突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这么多年,沈清欢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什么都拥有了,可是回望十八岁,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可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缅怀,长大后的她身边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让她只能逼着自己朝前走。 这是她给自己和陆征年最后的机会,这场荒唐的闹剧,从一场大雪开头,也应该由一场大雪结束。 “所以陆征年......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我只问你一次,你回答也好,不回答也罢,都是最后一次,今晚过后,我不会再问。”她咬着牙,逼迫着自己把一切都做一个了断,他们不能再纠缠了,错过也好重新开始也罢,她都不想继续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问出那个问题前,她看着面前桌上的酒,她猛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