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笑的梨涡浅浅,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进自己怀里,撒着娇的喊哥哥。 孟知颐眼眶红了,“佳佳,你也在怪哥哥吧?不仅没有保护好你,还伤害了你最好的朋友。” 脑海中,他恍然想起三年前于安许妍在这里相遇的画面。 那时候孟家人肆意对着安许妍宣泄,孟母的巴掌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她脸颊处都被打红。 多疼啊,但她一句怨言都没有。 甚至没有反抗。 他继续喃喃自语,神态迷茫:“你帮我问问小妍,为什么不肯带我走?她什么时候才能绿轴带我走呢?”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孟知颐回头,只看到一个焦急转身离开的背影。 过分眼熟。 “站住!” 他大步走过去,掰住那人双肩,是谢怀的脸。 他拳头曾狠狠落在谢怀的脸上,而谢怀也将他打到差点吐血。 殡仪馆里,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为了安许妍的骨灰大打出手。 那时他疯了一般说什么都要带走安许妍的骨灰,可谢怀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小妍她不想跟你走。” “她让我把她的骨灰撒向大海......” 孟知颐松开了谢怀,嘴唇张了张,声音竟有些喑哑,“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刚听到脚步没转身时,他甚至以为是小妍缕皱回来了。 孟知颐苦笑,自己果然病入膏肓。 ![]() 谢怀神色冷漠,“来替小妍看看孟佳。” 他显然知道一些细节,谢怀冷笑道:“怎么?孟总也要把我推搡在地上,怒斥我不配,让我早点去死吗?” 孟知颐脸色瞬间苍白,“我......” 他闭了闭眼,“对不起。” 可这句话,在孟家去世后,安许妍对他说过无数次。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对不起只对活人有点用,对死人而言,一文不值。” 第六章 谢怀不想跟孟知颐有任何牵扯,他目光落在了某处。孟知颐寻着望去,只有摇晃的树影。 而后男人转身离开。 只余下孟知颐站在远处久久不能回神。 他想他越病越重了,不然又怎么会在谢怀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来自安许妍最爱的发香。 他没想到,谢怀竟然回来了。 三年前他们在殡仪馆大打出手后,自己离开了孟家,而谢怀也在医院辞职,似乎直接出了国。 好像是要进修肿瘤科。 安许妍的死,在两个男人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 太阳还未升起,只有雾蒙蒙的光稍作倾斜,整座城市雾蒙蒙的。 谢怀一直走到墓园的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隐匿在树影里。 安许妍早已经坐进了副驾驶位。 此时他拉开车门的动作都让她惊魂未定。 “他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吧?” 谢怀摇了摇头。 三年前,安许妍喝下接近一瓶的安眠药平静的选择结束自己生命。 唯独那封定期发送的邮件,误触到了实时发送。 所以正在开会的谢怀瞬间收到了那封来自安许妍的遗书。 他不顾一切狂奔到安许妍家里,紧急送去了医院治疗,终于再一次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她,而她的病情也因为长久未得到治疗和调养,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 他费尽心机,动用所有人脉为安许妍制造了假死证明,甚至在孟知颐面前上演了一处大戏,让男人彻底死心。 而后便带安许妍出国治疗。 这三年,各种名医医院,他们几乎飞遍了欧洲,终于让安许妍的病情得到一定控制。 半个月前,他接到了教授的电话。 说医院在癌症治疗上突破了新的技术,并且引入了新的机器,或许能取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他多想安许妍再多活好些年。 如果在国外继续保守治疗,安许妍用不了几年,还是会离他而去。 如是想着,他选择带安许妍回国,又重新回到了海城。 她回国第一件事,便是选择来墓园看望孟佳。 为了防止与孟家人迎面撞上,安许妍特地选择了雾蒙蒙的初晨,万籁俱寂。 没想到与孟知颐差点打了个照面! 那时候谢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幸好安许妍过分熟悉孟知颐,只看了一瞬,她便慌张的转身离去。 这才没让孟知颐捕捉到她的身影。 谢怀坐进了副驾驶位,他的掌心也后汗意。 “没有,他没有看到你。” 安许妍松了口气,“看来今天不适合见佳佳,等我化疗下一疗程,再来吧。” 谢怀点了点头,“我今早就带你入院。” “快点回家吧。”安许妍笑着催促,“不然只只一会儿就要醒了。” 只只,是三年前他带着安许妍出国治疗时,谢怀的哥哥硬塞给他们的孩子。 彼时谢怀的哥哥身无分文,是个热衷于流浪的疯狂艺术家,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如果谢怀不要,她只有被送去福利院的命运。 可安许妍后续的治疗是一笔天价数字,无底洞一般,他怕承担不起一个孩子的生活。 谢怀犹犹豫豫之间,竟然是安许妍先松口了。 “把孩子留下吧,初生的婴孩才代表希望。” 这些年她在孟氏不要命似的工作,倒也有一笔可观的积蓄。 安许妍看着一岁多的小女孩,水汪汪的眼底,因为刚刚哭过鼻子,连眼尾都泛着红。 “我们且走且看,总不能为了我这苟延残喘的命,而毁了孩子的一生。” 谢怀送安许妍充满期待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对生活的希望,所以他们把只只留下了。 在她被癌症折磨到痛不欲生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的还是只只的满月照。 她就像自己生命中第二个小太阳。 从此让安许妍的生命力再度充满了活力与阳光。 沉甸甸的责任和对只只的爱支撑下了安许妍,成为她活着的最大动力。 安许妍回到家时,只只刚睡醒。 四五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都要早熟。 她知道安许妍的病情,也知道安许妍的不易,所以很少对着安许妍哭闹。 家里谢怀早已收拾好安许妍入院的行李,只只静静地看了会儿,扑进了安许妍怀里。 “妈妈,不会痛痛的。” “只只陪你一起入院好不好?” “我不想自己在家。” 医院里那四方白色世界,消毒水味又重又刺鼻,她每次化疗完又狼狈又虚弱......可安许妍看着只只充满殷切的眼神,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好,有我们只只在,妈妈就不会痛。” 医院里。 孟知颐被一群教授和富有经验的医生簇拥着交谈。 “感谢谢总这次供给的医疗器械,大大缓解了我们医院物资紧张的情况,而且我相信这次器械供给,一定会让我们在癌症治疗上取得更大的突破。” 孟知颐荣辱不惊,只关心实验进程:“实验对象找得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今日陆续转入我院,甚至还有从国外治疗回来的病人,我们有信心给病人相对满意的答复。” “那就好。” 孟知颐有些怅然,安许妍的死,她的胃癌晚期总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以脱离孟家后,他创立了跟孟家先前产业完全不相关的医疗企业中,起初他匍匐在地,呕心沥血,终于有了一定的突破。 但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疯狂敛财,而是加大投资,与很多知名机构共同加入了攻克癌症的课题...... 正说着,一个小女孩不小心被绊倒,孟知颐眼疾手快的弯身,将小女孩接入怀里。 “对不起这位叔叔,没有撞疼你吧?” 她有礼貌的很,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很甜。 孟知颐有些恍惚,温柔地揉了揉女孩发顶,“没关系。” 院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变故打断了话茬。 他茫然在医院大厅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孩子身边的大人。 为了防止给孟知颐留下医院管理不恰当的印象,他疑惑发问:“这是谁家的小孩跑出来了?” “知道自己家大人在哪里吗?小姑娘,你叫什么?” 她童音稚嫩,脆生生回答:“我叫只只。” 孟知颐眼睛赫然睁绿轴大。 这个名字宛若钟声在他耳畔敲响,经久不散。 胸腔中再度翻起痛意,昔日甜蜜的回忆如今化作了利刃凌迟着他。 他好像又回到了在M国的时候,安许妍躺在他腿上与他一起憧憬未来。 “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会随谁多一点呢?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应该随我吧?” 说着她又有些苦恼,“算了,还是随你吧,好像你的鼻梁要比我的挺拔一些,皮肤也要比我的好一些......” 那时候孟知颐哑然失笑,“小妍,你想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她笑得眉眼弯弯,早有准备。 “叫只只吧。” “小小一只的人类幼崽,想想就很可爱。” 而眼前的孩子也叫只只...... 他眼眶倏然一红,院长立马吩咐一旁的医生,“现在就去通知广播部,帮孩子找大人。” “不用了。” 肿瘤科的老教授笑着打断院长,“这个孩子我认识,是我学生的女儿。” 院长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