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娘哑然。

　　但沈戟萧却不予理会，反而越凑越近——

　　“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

　　门外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沈戟萧的动作。

　　他停下里，怔怔的看着顾七娘，眸中的悸动逐渐散去。

　　“陛下！”

　　门外的人大概真的非常着急，又催促了一遍。

　　沈戟萧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这一夜，沈戟萧再也没有回来。

　　甚至接下来的一连十日，沈戟萧都没有再踏足后宫。

　　顾七娘听说，蛮国人集结了十万大军压迫北境，同昭国宣战。

　　与此同时，齐国的军队也在南边骚动不断。

　　前朝动荡，后宫也不安。

　　走在御花园里，坐在凉亭里赏花喂鱼，都能听见有宫人在窃窃私语。

　　顾七娘把一个声量最大的宫女叫到跟前，问她在害怕什么。

　　宫女战战兢兢，不敢应答。

　　在顾七娘的逼问下，宫女才吞吞吐吐的说。

　　“坊间有传闻，说意妃娘娘您是妲己转世，才引起了兵祸！”

　　顾七娘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身边的揽月倒是柳眉倒立，叉腰怒斥。

　　“胡说八道！我们娘娘入宫不到三月，边关这些战事光筹备粮草就得半年，怎么可能是娘娘引起的祸乱！”

　　“是是是，奴婢不该听信传言，奴婢该死。”

　　宫女吓得快哭出来。

　　一道明黄的身影从拐角处显现。

　　“你确实该死！”

　　数日不曾露面的沈戟萧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过这个宫女在宫内乱嚼舌根，妄议朝政，实在可恶。依律当责打五十大板……”

　　顾七娘看着跪在底下瑟瑟发抖的宫人，想起自己曾经也受了那当众的杖责。

　　她还是开口求情。

　　“陛下，我观她年纪尚小，难免不懂事。便免了那五十板子，罚她去抄心经吧。”

　　“皇后娘娘跟前，不是正缺个抄经的人吗？”

　　原本，她求情时沈戟萧的神情就软了三分，再提到躺在水晶棺里的自己，沈戟萧的表情就更加柔和了。

　　“看在皇后和意妃的份上，朕且绕了你一回。滚吧！”

　　宫人不住的磕头，谢过顾七娘和沈戟萧的大恩。

　　转过头，顾七娘不经意的笑了。

　　沈戟萧眼睛都看直了，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

　　心中有一个隐隐的闪念，让他的心越来越悸动——

第23章

　　顾七娘并不知情，转而又去喂池塘里的锦鲤。

　　揽月在一旁殷勤的侍奉着。

　　沈戟萧看着主仆二人亲密默契的互动，心情大好，直夸揽月忠心护主。

　　“你身边这个婢女很不错，就封个六品女官，掌一宫事宜吧！”

　　揽月不知所措，看着顾七娘。

　　顾七娘倒觉得，白得的女官不要白不要。

　　“陛下抬举你，你便跪下谢恩吧。”

　　揽月这才跪下磕了头。再起身，眉梢眼角尽是藏不住的喜气。

　　看着这样的揽月，顾七娘不禁恍了神。

　　曾经的芳莞也是这样一片赤诚，脸上藏不住心事。

　　只是可惜，芳莞没有揽月这样的运气。

　　再次入宫，她本对周围的一切都淡淡的，对这位贴身婢女也是如此。

　　但架不住，揽月这姑娘的性子和芳莞一样活泼可爱。

　　每当她沉浸在哀怨里时，揽月便会想尽一切办法逗她笑，逗她开心。

　　渐渐的，她也接受了这个婢女。

　　但是，她不敢将她当做妹妹一般去看待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和自己靠太近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倘若。

　　倘若芳莞和自己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当日的祸患？

　　顾七娘的情绪，逐渐低落起来。

　　落到沈戟萧眼里，就是莫名的染上了悲色。

　　每当他看见顾七娘眼底的这番悲色，不自觉的就想起自己的七娘。

　　那些年，她眼中也总是带着这般苦涩，隐忍。

　　欲说，还休。

　　他不明白那眼神说紧藏的深意。

　　到他懂得时，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七娘。

　　看着天色将晚，他帮着顾七娘将鱼食撒完了。

　　“天色已经不早，一会就该起风了。先回芜欢宫用晚膳，明日再来赏鱼。”

　　“陛下的国事忙完了吗？”

　　顾七娘听得他要找自己用晚膳，心里有些抗拒。

　　沈戟萧却说。

　　“多日不曾来后宫，想来看看你。”

　　顾七娘看着神情一片坦然的沈戟萧，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如果自己真是不谙世事，初入后宫的小姑娘。

　　没准还真的会被眼前这个男人不经意流露的深情打动。

　　他之前还说“朕可以让你荣华富贵一生，但唯独不会爱你，也给不了后你位。”

　　那现在，这所谓的“想你”，这不经意的关心又是什么？

　　或许这不是爱。

　　至少不是沈戟萧认为的爱。

　　但是，顾七娘却觉得。这已经是上辈子自己曾经渴望而不可求的，平实的夫妻模样。

　　不用什么花前月下，也不用什么花好月圆。

　　只要三餐四季，平淡度日。

　　但现在，这份迟来的幸福，顾七娘握在手中，却丝毫不觉快乐。

　　……

　　用过晚膳后，沈戟萧又回紫宸宫去忙了。

　　顾七娘独自坐在窗前，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直到夜深，揽月进来提醒。

　　“娘娘，夜深了，安寝吧。”

　　顾七娘看着皎洁的月光，转过头看了看揽月，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在疯长。

　　“去将我放在暗柜里的篮子拿来，再拿一盏灯笼来。”

　　揽月很快就将东西都找出来，递给她。

　　顾七娘接过东西，披上斗篷便出了门。

　　“你在芜欢宫守着，陛下若是来了就说我睡了，不要给他开门。”

　　她一路疾走，额间出起薄薄的细汗。

　　直到走到翊坤宫门前，才停下脚步。

　　曾经，这里金碧辉煌，日夜灯火通明。

　　而如今，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夜莺哀啼。

　　顾七娘推开门，tຊ目不斜视的走进翊坤宫的配殿，碎玉殿。

　　然后停在了她从前住过的，后面的那个房间。

　　“芳莞，我来看你了。”

第24章

　　顾七娘推门进去，一股冷风猛地灌进来。

　　她胸中猛然狠狠一揪，泪水夺眶而出。

　　昏暗的烛火之下，房间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但是看得出来，已经被打扫过。

　　甚至还有一个瓷盆摆着，里面有一些烧过纸的黑灰色。

　　顾七娘看着这祭奠过的痕迹，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

　　她不知道，这是谁来祭奠过。

　　只希望这些人里不要有那些该死的侍卫。

　　他们就算来，芳莞也不会原谅，只会被她的冤魂索命。

　　顾七娘从篮中拿出香烛，纸钱。

　　然后跪在地上一点点烧起来。

　　“芳莞，我回来了。你死的冤，在地府里可有告状？”

　　“亦或是，你也怨气过重，投不了胎，只能徘徊在阴间？”

　　顾七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

　　直到最后一点冥纸烧尽，她也不愿离开。

　　就在她伏在地上哀痛悲戚时，沈戟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在祭奠芳莞，你就是七娘！”

　　顾七娘满面是泪的回头，看见沈戟萧站在门口，神色激动。

　　她缓缓摇头。

　　沈戟萧却直接跨过门槛，一把捏住了她的肩头。

　　“不，你就是七娘。你为什么不承认？”

　　“你若不是她，怎么会知道这里？又怎么会知道她是芳莞！”

　　“你不要否认，我听见你叫芳莞的名字！”

　　一连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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