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连摇头:“不……不是的,闻知,我没有要你原谅念文的意思,念文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他良心难安终生悔恨也好,重新经历一遍你的苦也好,那都是他应得的。” 徐母握紧了徐闻知的手。 “你不用原谅他,甚至是我、你爸爸、盛廷,亦或是苏小姐,你都可以选择不原谅。” 徐母泪如雨下:“闻知,我们对不起你,我只是想补偿你。” “不必了。”徐闻知温声打断:“我已经不需要了。” 已经不需要了。 那就是曾经需要过。 但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现在我们做什么你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该给你的,我们要给你。” 徐母神情坚定。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好几份文件。 一一向徐闻知说明。 “这里,有一份徐氏集团24.8%的股权转让书,这是我名下的,我已经做好了公证,现在给你,还有两套房产,都是你外公还在的时候给你买的,这个本身就是你的。” 徐母看着徐闻知,满眼的小心翼翼。 她勉强笑了笑:“你现在成为了一名画家,真好,京市有好几家很好的画廊,还有私人美术馆,我都联系人买了下来,现在也是你的了。” “徐夫人,这些我不能收,我现在很好,我真的不需要。” 徐闻知依旧摇头拒绝。 而徐母还是那样温柔而慈爱地看着他。 “孩子,这些本身属于你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啊。” 面对徐母这样的眼神,从小缺爱的徐闻知怎么可能不动容? ![]() 但有些伤害不是三言两语或者物质就可以抹掉的。 尤其在长大之后。 徐闻知还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徐夫人,我从出生到现在,最明白的道理就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东西生来就一定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不论血缘、感情……” 他在徐母哀伤的目光下笑了:“妈妈,我曾经真的很希望你能像爱徐念文那样爱我,但是现在我真的不需要了,没有人会因为没有谁的爱而活不下去。” 徐闻知顿了一下,轻声道:“尤其是我。” 最锋利的凌迟,亦或是最响亮的耳光。 徐母曾因为徐闻知的‘妈妈’两个字而燃起希望,却又因为后面的话而脸色惨白。 “闻知,你就真的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还没等徐闻知回答,手术室显示手术中的红光骤然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你们是家属吗?可以放心了,因为送医及时,又经过抢救,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谢医生,请问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徐闻知站起身,即使满身血污也掩盖不了坚韧而夺目的气质。 “病人近期可能都比较疲惫,所以会昏睡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我并不好估量,短则两三个小时,长的话一两天也说不定。”医生如实回答。 “好的。”徐闻知点点头。 既然一时半会醒不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待在医院了。 “徐夫人,麻烦您通知一下她的特助,我工作上还有些事,抱歉不能久留了。” 刚刚那声‘妈妈’好似只是徐母的幻觉。 又或者是彻底断绝关系前的怜悯、施舍。 徐母看着举止得体的徐闻知,心里一阵痛过一阵。 “闻知!” 望着他的背影,徐母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您还有什么事吗?”徐闻知疑惑地转身。 “没有。”徐母笑了笑:“你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忙。” “好的,谢谢。”客气而疏离。 等徐闻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徐母才像失去主心骨般跌坐在椅子上。 她看着那些文件。 就算徐闻知不愿意要,这些东西也还是属于徐闻知的。 而高级病房的苏晴柔即便在深度睡眠中也眉头紧蹙。 显然是又梦见了徐闻知。 梦里徐闻知的身影模糊不清,却总是抗拒自己的靠近。 “闻知,我错了,错在我明明最爱的是你却还是选择和徐念文假结婚,错在明明有过动摇却还是把你送进监狱,闻知,现在说爱还来得及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苏晴柔想要抓住模糊的影子,可是影子是抓不住的。 即便抓住了,也会在掌心迅速地消散。 “闻知,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惩罚,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愿意再看向我,愿意对我笑,愿意接受我爱你。” 多么可笑而可悲。 连爱都只敢在梦里说出口。 可这些,徐闻知注定缕皱不会知道。 第19章 19. 徐闻知连续三天足不出户。 这三天他只是没完没了地画画。 痛苦、悲伤、愤怒……太多阴郁的情绪被徐闻知宣泄在白色的画纸上。 “近安,你在中国还好吗?ʟʐ我晒了橙子和西柚,已经打包好让安迪给你寄过去,听说京市很干燥,你要记得时不时泡茶喝润润喉,我在罗索为你祈祷。” 一片黑暗中,只有手机荧幕发出微弱的光芒。 是房东玛丽发来的语音,徐闻知蜷缩在地板上听了一遍又一遍。 “妈妈。” 徐闻知无意识地呢喃。 诚然,他对‘母亲’这个词的所有感悟都源自于这个远在罗索的中年女人。 想念玛丽充斥着洋甘菊香气的掌心,想念酸到掉牙的茄汁鳕鱼,想念被阳光晒得干巴巴但依旧五颜六色的各种果干…… “叮咚。”门铃被按响。 徐闻知爬起来,披着厚厚的毛毯去开门。 是素未谋面的律师和熟悉的李特助。 “你们是一起的吗?”徐闻知蹙眉。 拎着箱子的李特助摇头:“不是,这位是徐夫人的律师,而我是奉苏小姐的命令来的。” 好像不解决就不会死心。 徐闻知这次没把两个人拒之门外。 “有什么事,请快点说。”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 “这是原本属于徐夫人和盛廷少爷的徐氏集团45.7%的股权赠予书,还有现金支票,以及西单上国阙、首创天禧、万柳书院三套房子的过户证明以及房产证。” 律师有条不紊地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徐夫人和徐大少爷让我转达,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对您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但这是他们的补偿,您收下与否,都已经是您的了。” 徐夫人就算了,竟然徐盛廷也把股份相让? 徐闻知有些意外。 清了清嗓子,李特助同样拿出厚厚一沓文件。 “陆先生,这是苏氏集团的所有产业……” 还没等李特助说完,徐闻知便蹙着眉打断:“什么意思?你们苏大小姐也甩手不干了?” “这个……”李特助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苏晴柔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我知道……只有像曾经的你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李特助和徐家律师都十分有眼力见地暂时离开。 苏晴柔强忍着胸口的痛楚慢慢走近。 “我把我所有的资产都交到你手上,现在的我身无分文,我们之间,我不再是那个上位者,不再会俯视你,闻知,我只是想给你,伤害我的权利和底气。” 徐闻知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面色苍白、不请自来的女人。 他忽然弯了一下唇:“苏晴柔,伤害你就能当那五年不存在吗?还是能抹掉我们之间伤痕累累的一切?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说出这些话,他感到畅快的同时又感觉到心口酸痛。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揭伤疤? 可是徐闻知的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 徐闻知疑惑地看去。 苏晴柔竟然朝自己直直跪了下来! “对不起,闻知。” 苏晴柔放下尊严和骄傲、放下这些年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膝行到徐闻知身边。 她想要握住他宽大温暖的手,但又克制地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