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是医科大学的教授,时常去外地参加讲座。 有时候十来天、有时候要一两个月才会回家一趟。 尽管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但如果我今天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到时候蒋夫人回来了,妈妈要怎么对她解释。 在蒋家的这十六年,蒋夫人一直都待我不错。 我确实不能这么自私地一走了之,让妈妈难做。 至少要等蒋夫人回来,好好跟对方解释,好好地道别,再名正言顺从这里搬出去。 思及于此,我默默把行李箱放好。 手机收到突然一条简讯。 号码很陌生。 【姐姐,衣服洗好了吗?】 我不以为意,还以为是谁发错了。 刚准备删掉,脑子里一个灵光乍现。 何燕琛。 老天! 我竟然把这个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衣服早就已经洗好了,只是这几天比较忙,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 我赶紧回复。 【洗好了,抱歉抱歉,我给忘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拿给你。】 对方很快回过来。 【现在有空。】 ![]() 【现在吗?好的,你等我一下。】 我原本想说自己给他送过去。 不料没到两分钟,对方的信息再次发过来。 【我到了。】 我蒙了一瞬:【到哪?】 【12幢。】 闻讯。 我霍然起身,从衣橱里拿起衣服走出去。 18 随着自动铁门缓缓打开,我看到马路对面果然停着一辆黑色大G。 快步跑到驾驶座前。 我感觉非常不好意思,毕竟隔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这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忘记了。” 何燕琛并未在意,接过我手中的衣服,语气散漫。 “没事。” 为了表示礼节,我客气地寒暄一句。 “上次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有空的话……请你吃饭。” 何燕琛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忽然道。 “我现在有空,而且还没吃晚饭。” 啥? 我一脸蒙地看着他。 呃……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倒不是舍不得一顿饭钱。 只是觉得两个人又不熟,在一起吃饭会很奇怪吧。 “原来你只是说说而已,抱歉,我会错意了。” 何燕琛反应过来。 我有点窘。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只能接茬:“当然不是,你想吃什么?” 19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壹号公馆26幢。 何燕琛的家。 我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 人家不想去外面吃饭,反而提出去超市买菜,来家里做饭。 然后,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话说,他家里好冷清。 这么大个房子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厨房几乎是一尘不染,想必从来没有人在这开过火。 幸好我有点先见之明,需要的调料几乎都买了。 除此之外,还买了一条东星斑,两斤排骨,一些牛肉,几个土豆,一把青菜。 都是家常菜。 也不知道那位大少爷吃不吃得习惯。 我开始清理食材。 何燕琛凑上来帮忙。 我想了想,问他:“削土豆,你会吗?” 他挽起袖子,架势十足:“我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 我真是服了。 手忙脚乱拉着他到水龙头下冲洗伤口。 “大哥,你不会就别逞英雄,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不是我夸张,而是他食指真的割得很深。 伤口又深又长,简直就是血流如注。 何燕琛的眼睛弯了弯:“大哥?” 我眼皮跳了跳,赔笑道。 “不好意思,何少爷,我一时心急才这么叫的。” 对方点点头,心情还挺愉悦。 “姐姐,我上次跟你说过,叫我何燕琛。” 何燕琛? 我感觉有点叫不出口。 “怎么?我的名字很拗口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酝酿了一下:“何燕琛。” 他垂眸看着我,漆黑的眼眸像深海,眉眼间掠过一抹意味深长,忽地开口。 “看,这不是叫得挺好听的。”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我莫名觉得脸上一热。 “你在想什么?” 我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想。” 何燕琛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我先上去换个衣服。” “喔。” 刚刚确实是有一些血渍滴到了他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下楼。 大概刚洗过澡。 穿得很休闲,简单的黑色卫衣搭配灰色长裤。 不得不说,换上了家居服和拖鞋的何燕琛,不再是那个狂拽酷霸的少爷形象,反而多了一丝邻家小奶狗的味道。 他凑近时,空气里充满了沐浴露的香气。 “好香,我能不能尝一下这个牛肉?” 他还挺有礼貌。 我定了定神:“当然可以。” 奇怪。 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他高冷呢? 这不是挺平易近人的。 “可以吗?”我问他。 “什么?” “味道?会不会太淡?” “不会。”他摇摇头,“刚刚好。” 我松了口气。 没多久,菜全部做好了。 何燕琛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不紧不慢,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餐桌礼仪。 看得出来,家教应该很严格。 吃完饭,都快九点了。 我准备回去。 “我送你吧。”何燕琛主动说道。 “不用,走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没事,反正我也要去买东西。” 好吧。 我只能由他。 经过小区的药店时,何燕琛让我等他一下。 两分钟后,他从药店走出来,递给我一个盒子。 “给你。” “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竟然是一盒药膏,好像是涂擦伤的。 我想起楚依依甩过来的那两记耳光。 难怪一个晚上都觉得面红耳热,还以为是自己看到帅哥情不自禁。 我有点窘。 何燕琛眉梢轻挑,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姐姐,早点回去吧。” “喔。”我朝他招招手,“拜拜。” 20 过了两天,我正在手机上给中介小哥发信息,突然在朋友圈刷到一张照片。 【痛了一下午,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 点开之后,是何燕琛。 朋友圈的照片正是他那晚受伤的食指,被刀刃划过的地方确实是红肿了很多。 我蹙了蹙眉。 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变成这样。 想起他那晚给我送的药膏,出于朋友之谊,我给他发送一条私信。 【可以涂点云南白药,用纱布包扎一下,伤口尽量不要碰水。】 对方很快回复。 【姐姐,要怎么包扎?求赐教。】 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我又简单说了一下过程。 过了一会儿。 【好复杂,还是不太懂。】 后面配上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我有点无语。 他不是在浙大念书吗? 好歹是全国Top3的大学,这样的智商应该不至于吧。 片刻后,又有一条信息进来。 【真的好疼,姐姐,要不你帮我包扎一下。】 …… 没办法,我只能答应。 毕竟他受伤,跟我也有一点关系。 傍晚时分,我去药店买了一些云南白药和纱布,来到26幢。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看着已经渗出血迹的伤口,我忍不住问。 何燕琛摸摸鼻子。 “下午陪同学打了一会儿篮球,不小心挤压到了伤口。” 真是人才。 我用双氧水替他清理了一下患处,又用云南白药敷了一层,再用纱布包扎好。 大功告成。 一只边牧突然撒着欢跑过来。 让人情不自禁想撸一撸。 我试着跟它打招呼,竟然一点都不怕生。 奇怪,那天怎么没看到这只狗狗。 “好可爱,它叫什么?” 何燕琛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跟我一起撸狗。 “九千岁。” “啊?” 他看我:“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 以前我和蒋桓在西亚岛的时候,也养了一只边牧,不过那条狗的名字叫八千岁。 仔细看看,那条狗和这条狗长得还挺像。 去年何燕琛他们去玩的时候应该也见过。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何燕琛。 “有什么不对吗?这条狗是蒋夏的,她这几天放在这里。” 原来如此。 我微窘。 刚刚有那么一瞬,我竟然以为何燕琛对我有什么想法。 疯了疯了。 我真是有病。 “没、没什么,我该回去了。” 我起身跟他道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