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就在这里安顿下来,萧护卫以后进京采买,就可以住在这。” 以苏晚晚的财力,买个客栈是小菜一碟。 即便她现如今身无分文,可萧彬那里的钱盘下这座客栈也绰绰有余。 客栈老板面对比市价高出一倍的价格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写下转让文书,拿出房契,就等第二天去官府更换契书。 这个价钱足够他进京城盘下座客栈了,何必在这苦哈哈支撑,每天为不亏本操碎心。 老板笑盈盈地作揖告辞,刚下楼梯,却看到大门口冲进来一队身着青锦衣甲、配弯刀的锦衣卫。 锦衣卫迅速守住各出入口,把整个客栈戒严。 整个过程静悄悄,连声喧哗都没有。 店小二本想开口询问,被人用刀鞘敲了下后脖颈,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 屋子里,苏晚晚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转让文书,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闷闷不乐。 萧彬皱眉看着她,最后说了句:“如果想回江南,我来想办法。” 他如今的身份肯定是去不了江南的,要去的话只能假死换个身份。 苏晚晚没说话,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却慢慢蓄满泪水。 萧彬抿唇,俊朗的眉眼笼罩着一层阴霾,望着苏晚晚那抹纤柔颀秀的身影。 他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手帕递给她。 苏晚晚压抑着心中的悲伤,握着帕子无声哭泣。 “都好好的,你放心。” 萧彬声音低沉沙哑,眸底隐隐闪烁一抹不忍和怜惜。 忍了很久,他还是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 这是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 于他们护卫和主子的身份来说,却有些过于亲密。 苏晚晚终于抑制不住,把脸埋进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彻底卸下心防,把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绪发泄出来。 萧彬的耳朵轻轻动了动,低头看着还在痛哭的苏晚晚。 屋子外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他耳力极好,自然听得出来。 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刀。 握紧刀柄后,又悄悄松开。 “嘭!” 房门被人踹开。 苏晚晚吓得瑟缩了一下。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 只是一个惊恐,一个镇定。 陆行简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屋子里只点了根幽暗不明的蜡烛,离得远,灯光照在门口已经很微弱。 苏晚晚却觉得,门口那人的脸色有些可怕。 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身体变得紧绷。 抓着萧彬衣襟的手本能地松开。 萧彬察觉到她的的变化,那两只本来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动了动,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纤瘦的肩膀。 目光盯着门口的那道墨色身影,眼睛微微眯着,眸光冷森森。 苏晚晚深深吸了口气。 屋外的冷风吹进来。 烛火摇曳。 烛光与黑暗在这寂静的夜里撕扯,较量。 三人的影子也在轻轻晃动。 陆行简目光安静幽冷,落在萧彬放在她肩头的手上。 这个男人的的挑衅如此明目张胆。 萧彬客气疏离地说了句:“这位客官,本店已满,恕不接待。” 苏晚晚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萧彬的维护让她倍感温暖。 可她也知道,萧彬是根本无法与陆行简抗衡的。 当初一个李兆先就让他被流放到蔚州卫,还是她豁出去求情得来的结果。 陆行简微微眯了眯眼,没理会萧彬,目光落在苏晚晚身上。 她的眼睛红红的肿得像桃子,脸上满是泪痕,头发也有些凌乱。 身上穿着细布碎花交衽袄,靛青色细布裙子,比宫女的服饰还要粗糙。 看起来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别人给点儿温暖就能跟人跑。 可怜又可气。 陆行简的声音带着丝寒气:“晚晚,该回家了。” 回家? 苏晚晚觉得这两个字极具讽刺意义。 她本来以为出宫回到苏家就算是回家。 那里有父亲,有堂妹晚樱,他们可以一起回洛阳,远离京城纷争。 可是父亲的离京让她彻底清醒。 对于苏家而言,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当年是送到宫中表忠心的棋子,后来是嫁出去的女儿,再后来是和离后又进宫的宫女。 没有家人的地方,只是一座空宅子,哪里算得上是家? 她鼓起勇气,目光坚定而疏离地看向陆行简。 “这位客官,我是本店的新主人,本店客满,恕不接待,慢走不送。” 她才不会再跟他走,饱受身心双重折磨。 陆行简抿唇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声音凉薄沁寒。 “晚晚,你真的很不乖。” “朕,在外头等你。” 说罢,他身姿优雅地转身离去。 门外却进来两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只是站在门两侧,威慑力十足。 孟岳在门外垂眸敛眉,恭恭敬敬地推来个轮椅,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候。 苏晚晚咬唇看向门口的几人。 气氛非常僵硬。 第69章 还想私奔吗? 孟岳愁眉苦脸地劝道:“苏姑娘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奴婢们差事不好当。” “为了寻您,皇上亲涉险境差点中了埋伏,这两天一直没合过眼,还把京军精锐全调了过来。” “您要是有什么意见去和他当面说清楚,何苦这样僵持?” 苏晚晚呼吸一窒。 想到在运河上的那次对峙。 如果那时候她与他见面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不会有后面的那些纠缠? 客栈门口是一大片空地,不远处是条官道,只是此时夜色深沉,官道上黑漆漆的并无行人。 陆行简身上的墨色袍服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苏晚晚推动轮椅到他面前,艰难地开了口:“找我有什么事?” 陆行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冷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和他私奔?” 苏晚晚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愤怒。 她蹙眉,“他本就是我的护卫,我见他有何不妥?” 说实话,真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让萧彬带她离开京城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 “再说了,我离开京城,也不会刑克到贵人,对大家都好。” 陆行简眉心皱起,“这事我会解决。” 苏晚晚声音客气而疏离,“皇上,民女可是背着‘灾星’的名头,您最好还是远离民女,免得给您招灾。” 陆行简漆黑的深眸看向不远处的客栈。 “晚了。” “谋逆之罪,你以为你们能脱身?” 苏晚晚吃惊的睁大眼睛,失笑道:“谋逆?” “如果想要什么,我讨好你就成了,用得着谋逆?”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很低很轻,却寒气逼人:“原来你懂这个道理。” 却连放下身段向他服个软,讨好一下都不肯。 反而跟个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护卫纠缠不休。 都这个时候,还跟他硬犟。 他没再理会她,只是冲黑暗中点了下头。 客栈里戍守的锦衣卫迅速有条不紊地撤了出来,随即关闭客栈大门,远远地包围客栈。 苏晚晚本能地感觉不好,高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嘭! 一声巨响! 客栈西半边成为一片废墟,火光浓烟四起。 东半边也摇摇晃晃,有要倒塌的架势。 苏晚晚吓得本能地缩成一团,还是被飞溅的沙石扑了满身。 耳朵顿时一片鸣叫,暂时性失聪。 陆行简却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喊道: “神机营大炮的威力如何?” 明明他就在她面前,声音却像隔着极远的距离,模糊不清。 苏晚晚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还有人在客栈里!” “你要杀了他们?!” 陆行简轻笑了一下,笑得云淡风轻。 “几个不懂事的护卫,朕替你教训一下。” “我的人,你凭什么管?!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苏晚晚愤怒地大吼。 她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却被他按回轮椅上,“腿不想要了?” 他的教训,tຊ就是用大炮轰死他们! 视人命如草芥。 他太狠了! 陆行简薄唇勾出几分冷酷残忍,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让她看着客栈方向。 “还想私奔吗?”他在她耳边问。 那里已经火光冲天。 三层的砖楼塌了半边,浓烟滚滚,另外半边里惨叫人哭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