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不敢置信的放下手中器械，痴痴地看着城头，半天才回过神来。

　　“流寇散了？”

　　“流寇散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唏嘘不已，有的庆幸着劫后余生。

　　岚县当中有不少百姓，都是受到流寇侵害，而逃入县城避难的周边农民。

　　流寇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可谓是深受其害。

　　大部分人身边都有亲友，没来得及逃入县城，最终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不去理会亲友的死活，百姓们为了逃入县城，几乎可以说得上舍家弃业，留在城外的房屋牲畜，如今想来应该都被流寇糟蹋了。

　　这些人不过一般农民，受了这一遭可以说是半辈子的家当没了。

　　对这流寇如何能够不恨？

　　此刻听到流寇被击溃，一个个高兴的如同过年一般。

　　于是乎笼罩在死亡阴霾下的岚县，忽然变得欢呼雀跃起来，人们沿着大街小巷奔走相告。

　　彼此也不论认不认识，但凡看见满脸迷茫之人，便要上去抓着人家手臂，喜气洋洋的告知官兵战胜流寇的喜讯。

　　而原本迷茫之人听了这消息，脸上的茫然也要渐渐化作欣喜，就如同被感染了传染病一般，原地蹦跳几步，如同前一人那样，沿着大街小巷到处欢呼奔跑，再把消息转告给下一个迷茫之人。

　　“流寇退了流寇退了！”

　　欢呼声充斥在整个岚县。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流寇被击退的喜悦当中，城头上的乡勇们忽然齐齐发出一声惊叫。

　　“不好，流寇冲着咱们来了！”

　　陈之贤往城外定睛一看，只见战场上有不少溃逃的流民，混合着少量被苏婉晴击退的流寇马兵，乌泱泱的向着岚县而来。

　　陈之贤立刻抬手制止乡勇们的乱喊，斥责道：“不过是一些溃逃的流寇而已，不要大呼小叫扰我军心！”

　　“这些被击溃的流寇，只是一心逃跑根本对我们产生不了威胁。”

　　众人闻言，再次仔细的观察起战场来。

　　结果如陈之贤所说，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很快，又有人指着城下担忧的道：“陈大人，可是九皇子殿下还在城外，那些溃逃的流民可还有不少啊！”

　　虽然整个流寇集团，的确如同秦牧所预料的那般，大部分都向着西边逃散。

　　但要知道的是，满天星所裹挟的流民足足有十万之多。

　　即便只是少量向着西边逃，那数量也足够骇人。

　　尤其是秦牧麾下只有一千标营，在这股溃逃的洪流中，就显得更加渺小了。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聚集到了城墙之上，看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片逃命的流寇朝着岚县，或者说朝着秦牧而去。

　　看着那乌泱泱的人头，怕不下有一两万之众！

　　顿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纷纷为秦牧祈祷。

　　毕竟这次岚县之危，可是秦牧带兵平定的。

　　这些远离王城的百姓，并未听说过秦牧的光辉历史，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恶感。

　　反而对于秦牧能够带兵来救，都怀有深深的感恩之心。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快开城门，让九殿下入城！”

　　“九殿下，快入城吧！”

　　“是啊九殿下，你乃金枝玉叶不值当跟这些流寇力拼啊！”

　　“九殿下快回来吧！”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担忧之色，迫切的希望能够打开城门，让秦牧入城躲避。

　　就连守卫城头的乡勇，也是纷纷看向陈之贤，那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之贤嘴皮动了动，有些苦涩。

　　他又何尝不想打开城门，让秦牧入城躲避呢？

　　只是岚县本来就是个小城，西门门洞宽不过两步。

　　如果这个时候打开城门，只怕不等秦牧的标营完全入城，那些溃逃的流寇就已经追上来了。

　　而如果流寇跟着秦牧的队伍，冲进岚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上万疯狂逃命的流寇，可以摧毁他们所遇见的一切！

　　但如果不放秦牧进来，先不说众怒难犯。

　　只要秦牧出现半点意外，他陈之贤的人头也决计保不住了。

　　正在摇摆不定，忽然城下的秦牧朝着城头高声喊道：“诸位乡亲不必为本宫忧虑，身为我大乾皇族本就应该知难而上，临阵脱逃不是我秦牧的作风！”

　　“更何况……”

　　秦牧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慷慨，就像是为了国家天下而即将赴死的勇士一般，激昂道：

　　“若是此时打开城门，只怕还不等本宫挥师入城，那些流寇就已经追上来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我秦牧绝不允许诸位打开城门！”

　　“至于我个人的生死，挥兵来救的时候就已经置之度外了！”

　　“各位父老，若本宫出了意外……”

第88章 装逼不成反被劈

　　秦牧双目忽然一红，决然道：“请告诉我的父皇，他的儿子绝不是懦夫！”

　　秦牧忽然一甩身后火红斗篷，金光灿灿的明光重铠，在阳光下发出如同太阳般的光辉！

　　“大丈夫以身许国，誓死行阵，终不以吾而生进退。”

　　此言出口，竟然连天地都似乎被这股强大的气魄所慑，城上城下城内城外再无半点杂音。

　　不论乡勇百姓亦或衙门胥吏，全都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伟岸的背影。

　　“大丈夫以身许国，誓死行阵，终不以吾而生进退。”

　　陈之贤反复呢喃着秦牧的话，脑海中就像是忽然有什么关节被打通，让他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不错不错！我陈之贤以举人之功名草草为官，为的不就是这天下的百姓吗！”

　　“可如今看来，比起九殿下终归是落了下乘！”

　　“大丈夫当如是，驰骋沙场快意恩仇耶！”

　　一些读过书的百姓，更是惊骇莫名的呢喃不断。

　　“此乃圣人之言啊！”

　　“想那九皇子天潢贵胄，竟然由此战死沙场以身许国的决心！”

　　“我大乾有此英豪，何愁天下不兴！”

　　而城外的秦牧，与刚才的慷慨激昂不同，竟然有些猥琐的竖起耳朵听着城门上的动静。

　　心中洋洋得意道：“虽然上辈子是个军人，但却爱看一些杂书。”

　　刚才那句话出自《南史·羊侃传》。

　　意思是我已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国家，发誓要战死在沙场上。

　　绝对不会因为你（指他被敌军俘虏的儿子）的生死而影响我的战斗意志和行动。

　　只不过秦牧把原文代指儿子的尔字改成了吾罢了；又把开头的吾改成了大丈夫，这样显得比较有气势。

　　果然，岚县百姓都被秦牧这句将生死置之度外，充满了国家大义的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秦牧在行动上，也的确是做出了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这就显得他的话更有说服力了。

　　但实际上，秦牧虽然是个军人，但也不会去做无意义的牺牲。

　　他敢带着标营待在城外，就是断定了这些流民此刻已如丧家之犬，就连逃命都恨自己跑得不够快，又怎么会忽然停下来，跟自己这群一看就是精锐的朝廷官军拼命呢？

　　放眼古今中外的战争史，哪怕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悍军队，在遭遇大溃退之后也同样不堪一击。

　　因为军心士气都已经被打散了，至于指挥体系更是不复存在。

　　别说是流民了，即便是把流寇的老营都丢过来，也不可能有人组织他们在这种逃命的时候，攻打秦牧。

　　不过秦牧也要把握好分寸，不能做出任何可能刺激到流民神经的事情。

　　一旦这些人感觉到走投无路，搞不好狗急跳墙的事情就出现了。

　　于是，秦牧立刻传令全军，让所有人操练时候的口诀，一定要不动如山切不可轻举妄动！

　　而事实，也正如秦牧所预想的那样。

　　这些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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