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放了，他都偷偷拿出来送给小孩吃。

这事被宋佳音知道了，埋怨他。

“我给你用来救命的，你拿来哄孩子们开心？”

冯聿承总是笑她。

“真低血糖晕倒了，也来不及呀。”

“谁会知道一个晕在街边的大男人，需要的救命药是一块普通的饴糖？”

“你放速效救心丸，没准人家还知道喂来吃一吃。”

饴糖的味道很甜很甜。

但是思念的滋味很苦很苦。

冯聿承这一次晕倒送医及时，捡回一条命。

但他因为私事耽误了工作是事实。

虽然没有记过处分，升职的事却耽搁了下来。

“冯聿承同志，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这样吧，你的工作先暂停下，回去好好休息。”

“休息好了，再回到工作岗位。”

领导找他谈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停薪留职。2

冯聿承备受打击，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走出单位的大门，冯聿承有些恍惚，不知何去何从。

自从宋佳音悄无声息的离开后，他的魂好像也不在了一样。

他找了村里、镇里、县里，方圆百里，他能去的地方都去找过了。

他也问了他们所有的朋友，同事。

甚至他还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宋佳音的一个领导。

但哪里都没有宋佳音的身影。

无论是谁，都不知道宋佳音这个人的消息。

如果不是他真真切切记得有她，他甚至都要怀疑，这世上根本没有宋佳音这个人。

她离开得彻彻底底，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晃，五年过去了。

冯聿承整日借酒消愁，从人人羡慕的工程队工程师，变成了一个酒馆常客。

大家对他的传言是，他和别的女人搞暧昧，气走了媳妇。

从此一蹶不振，消沉下去。

而和他搞暧昧的女知青，一看前途大好的男人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权衡一番后也离开了他。

所以冯聿承现在成了镇上有名的酒徒。

他一日清醒，一日沉沦。

外人说的那些，他偶尔也能听清，但他从不解释。

他有嘴，能说。

但他没有心，无心去说。

宋佳音走后，他才发现她是那么重要。

有她在，家才叫家。没有她，家也只是一个睡觉的客栈。

下了班，他再回到这个小院，喊一声：“佳音。”

再也听不见她殷切的回应。

再也看不到她为他留的那盏灯，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发出莹莹暖光。

他闭上眼，再睁开眼，再也看不见她温柔的笑。

这一刻，世间万物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

他觉得，一切都是黑暗和虚妄。

所以当吴佩霞听说宋佳音不见了，跑到他身边安慰他照顾他的时候，他一改往日的温柔。

他变得十分冷漠，甚至他对她，有了怨怼。

“你明明说领这个证只是为了圆一个梦想，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为什么这张证会出现在我的书里？”

他拿着那张结婚证，质问吴佩霞。

吴佩霞委屈得红了眼。

“可是结婚证本来就是一人一张的呀，我的我保管，你的你保管，哪里不对？”

冯聿承不认可吴佩霞的解释。

他觉得她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善解人意，人畜无害。

或许，她一开始就骗了他。

“我们领证是假的，我和宋佳音才是真夫妻。”

吴佩霞反驳。

“白纸黑字红章，你告诉我是假的？”

“就是告到公安局，你也不能说它是假的！”

冯聿承从没见过这样的吴佩霞，这就是她最终的目的？

用一张结婚证，拆散他和宋佳音。

冯聿承当着吴佩霞的面，亲手撕了这张结婚证。

第15章

吴佩霞的心也碎了一地，她狠狠的丢下了一句。

“你不要后悔！”

就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冯聿承后悔，却不是因撕了那张结婚证。

他后悔的是撕晚了。

他没有在宋佳音发现之前将这罪恶的结婚证毁掉。

又或者他压根就不该头昏了去答应吴佩霞办什么结婚证。

即便是在她的老家去办。

他自以为聪明，隐瞒得很好。

却不想，一失足，千古恨。

后来他也渐渐想明白了，宋佳音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能做到让她这样彻底消失的，只有科研所的秘密任务。

这不是他可以查探到的了。

这样的任务，他也有过接到的机会。

只是他综合考虑后，还是放弃了。

“佳音，你怎么会这么狠心。”

“但是没关系，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冯聿承喝着酒，半醉半醒间还在嘟哝着。

工程队的老赵将他搀扶进屋子，想扶着他到床上休息。

却发现他家乱七八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1

床上床下，分别不大。

都是一层又一层的灰。

“佳音，你别走——”

冯聿承拉着老赵的手，认错了人。

老赵看着冯聿承这样自苦，心里十分恨铁不成钢。

“你瞅瞅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就是宋佳音回来了，也会掉头就走。”

“好好一个年轻人，怎么就这样荒废了呢？”

老赵将冯聿承拖到床上，叹了一口气。

看着冯聿承这个样子，实在又放心不下，最后将人带回了自己家。

老赵媳妇见了醉醺醺的冯聿承，倒没怪老赵多事。

“他救过你的命，如今落魄了你帮他是应该。”

“但他这样消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老李抽了一口烟，又是一声长叹。

“我明天，去问问领导，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冯聿承同志，也是曾经评过先进的。”

第二天，冯聿承醒来，捂着宿醉后疼得炸裂的头，有些恍惚。

“老李，我怎么在你家？”

老李接过媳妇给的醒酒汤，端到冯聿承面前。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我把你背回来的呀，你家还能住人吗？”

冯聿承羞愧的低下了头。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

“你媳妇儿一声不气的走了五年，你找了五年也荒废了五年。”

“你心里的苦我明白，可是你真的要这样稀里糊涂过下去吗？”

“没准她哪天回来了，见到你这个样子，你说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冯聿承自然知道，宋佳音不会。

但他也说不清楚怎了，就是振作不起来。

宋佳音走得有多果决，他就倒得有多彻底。

他想，大概是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冯聿承愣愣的看着老李，嘴唇一张一翕，说不出一个字。

老李也没逼他，他这个样子哪个老朋友见了不道一声：

“可惜了。”

冯聿承在老李家洗漱完又出了门，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去酒馆。

而是去了宋佳音从前常去的烈士陵园。

烈士陵园，英雄纪念碑下。

冯聿承跪着磕头。

“咚咚咚——”

他诚心诚意的对着已经故去的岳父岳母，许下诺言。

“爸，妈，我错了。”

“只要宋佳音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第16章

海城科研所，秘密基地。

“牡丹，本次任务圆满结束了。”

“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满头白发的张教授和宋佳音拥抱后，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宋佳音也很高兴，眼底压抑着激动的泪花。

这五年来，和同志们一起做试验，失败了无数次。

付出了多少心血，终于取得重大进展，圆满完成任务。

总算不辱使命，她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气。

张教授告诉她，现在摆在她面前现在有两个选择。

“这五年来，你的丈夫冯聿承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你如果想回去，可以恢复宋佳音的身份。”

“也可以保留牡丹的身份，我们会给你安排新的住处，工作。”

宋佳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继续当牡丹。

五年了，她已经习惯做牡丹。

宋佳音已经成为过去，那就让她彻底成为过去吧。

人生是一条向前奔流的大河，目标是星辰大海。

没有岁月可回头，也无需回头。

宋佳音收拾好行礼，提着箱子坐上直升机。

机舱里，方余年问她。

“牡丹同志，听说你要去岩城高中教书，那里那么偏僻，留在海城不好吗？”

宋佳音笑了笑，对上这位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年轻同志，有些无奈。

“海城很好，岩城也一样。”

“我从前在岩城上过学，对岩城更加熟悉些。”

方余年点点头。

“原来如此。”

“基地里，这五年我也就对你熟一点。”

“既然这样，那我也去岩城吧！”

宋佳音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突然心中一动。

她认真的问他。

“这可是关系到你前途的大事，不可儿戏。”

后来他们都在岩城下了火车，又都坐上了学校的校车。

来接他们的袁主任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牡丹老师、方老师，欢迎欢迎，我仅代表岩城高中热烈欢迎两位。”

宋佳音教物理，方余年教数学。

学校给他们搞了一个特别盛大的欢迎仪式。

对外，他们都是海城大学毕业的学生，能来岩城这个小地方教书，学校自上而下高兴坏了。

欢迎仪式结束后，袁主任将他们带到了给新老师分配的教师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筒子楼，一层住八户人家。

而他们住的这个第三层，有一层公共的很大的阳台。

比四楼和二楼宽裕出一大截。

方余年住在第七间，宋佳音住在第八间。

袁主任一走，方余年就对宋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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