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睡一觉醒来,沈潭星脑子迷迷糊糊的,大脑开机了好一会儿。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9:30。 她瞬间清醒,扭头去看江舟野,发现人已经不在书房了。 一条毯子从她肩头滑落掉在地上,她把它捡起来放到椅子上。 她站起来甩了甩因为枕了好长时间发麻的胳膊,发现原本应该压在她身下的书板板正正地放在一旁。 她拿起书翻开,发现江舟野给她归纳了重点。 少年的字笔锋凌厉遒劲,字形大气飘逸,和他病弱的形象不太像,她又往后翻了翻,他帮她画到了要考试的地方。 她拎着书走出书房。 江舟野的别墅没有她家的大,一路上也不见个佣人,她这才想起好像一直都是江阁来给她开的门,所以说,这里只住了他们两个。 别墅的灯都是昏暗的,沈潭星走一会觉得眼睛都昏了,一个不察,撞到门框上 ,额头红了一块。 她揉了揉被撞的地方,撇撇嘴,继续往屋外走。 她顺着院子里的石子路一直走一直走,来到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不同于房间的死寂,这里是这栋别墅格外具有生机的地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花园被主人照顾得很精心,不同种类不同颜色的鲜花分别栽种,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哪怕现在已经入秋了,每一朵花开得仍然格外娇艳。 她继续往花园深处走,到了大概中间的位置,一个坐轮椅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沈潭星眼前一亮,正要喊他,却发现,江舟野背对着她,正在一朵一朵折断那些花。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 少年的动作是优雅的,如果忽略他把折断的花都撕碎的话。 沈潭星在这一刻才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了解江舟野,她对江舟野的所有印象都只来源于原文中那十几章的描写,可一个人的性格又怎么能是只有十几章就能清楚的。 她正要悄悄离开,前面的人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滑着轮椅转了过来,她只好尴尬地停在原地。 “……江舟野,晚上好啊,哈哈……” 江舟野随意丢掉手上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花,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过来。” 沈潭星迈着步子慢吞吞地移过去。 江舟野一直等着她走过来,走近了之后看到她的额头红了一块,下意识抬手,发现手指上都是艳红的花汁,又把手放了回去。 “额头怎么回事?”他问道。 “这个啊……”沈潭星抬手碰了碰,“你家的灯有点太暗了,我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笨死了。”他毫不客气地说。 沈潭星不服气,瞪了他一眼,在江舟野眼中就像一只连爪子都没有的小奶猫,毫无威慑力。 “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画了重点。”沈潭星晃了晃手中的课本,对他道谢。 还是只不长记性的小猫。 江舟野嘴角勾了一下。 沈潭星自觉地站在他身后开始推他。 “江舟野,这些花是你种的吗?开得都很漂亮。” 女孩欢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地上投射出两个影子。 “不是我,这是江叔的花。”江舟野回答她。 沈潭星没想到看起来很凶的江阁还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忍不住笑了出来。 江舟野听到她的笑声,问:“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管家叔叔还挺反差的。” 他闻言,嗤之以鼻。 “那你眼神还挺不好。” 沈潭星:“???” 她推着他慢慢往回走,突然一阵甜腻的香味传来,她动了动鼻子,朝香味散发的地方看去,一大片粉白相间的晚香玉正在盛放,在月光下披上了一层银纱。 “江舟野,那花好漂亮啊,我想去看看。” 她把轮椅停好,朝那片晚香玉花田走去, 等走到跟前,她小心翼翼地凑到花朵上闻了闻。 江舟野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凑到主人身上熟悉气味的小猫。 沈潭星回头看他,赞叹道:“江舟野,它们都好漂亮啊。” 相比于她的惊艳,江舟野没什么感觉,只是说:“漂亮的东西总是活不长。” 沈潭星不赞同他的话,反驳他:“那也不一定,如果有人细心爱护的话。” “可如果没有人愿意爱护它呢,它们只会烂在泥里。” 不知道为何,他就像钻进了牛角尖一样,和她辩论起这个问题,想法很极端。 沈潭星有点被吓到了,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 对上她的眼神,他的手蜷缩了一下,表情更加冷硬。 这时沈潭星站起来向他走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把手里的课本塞给他,走向刚刚散落一地花瓣的位置。 江舟野看着她蹲下,然后挽起毛衣的下摆,开始捡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女孩的神情专注认真,就好像那些花瓣是什么宝贝一样。 沈潭星抱了满满一怀花瓣走回来对他说:“江舟野,就算是已经落到泥里的花也会遇到想要珍惜它的人。” 有风吹过,女孩的发丝微微飘动,眼里好似有万丈星辰。 她抱着花,他跟在她身边,今晚的月光好像格外偏爱他们,两人的身影渐渐拉长。 …… 江阁看到他精心照顾的花面目全非地躺在沈潭星怀里,心脏抽痛了一下。 江舟野神色恹恹,径直上楼去了。 “江叔,你送她回去。” 江阁察觉到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对。 “管家叔叔,可以给我一个篮子吗?” 江阁为她找来一个花篮,沈潭星把花瓣都倒了进去。 沈潭星看着书房紧闭的门,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别墅,江阁送她到门口。 “管家叔叔再见。” “沈小姐再见。” 江阁不知道两人闹了什么别扭,但他不打算干涉,他们少爷好久没有这种活人气息了,也该让他明白他那狗脾气如果不改,是只会惹女孩子生气的。 书房内。 少年安静地坐在阳台上,直到对面亮起了灯光。 “小野,想要养出最漂亮的花是需要花匠有十足的耐心的。” “可是妈妈,它们总会凋落的,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 记忆中温婉的女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握着他的手让他感受那些花朵。 江舟野握紧了手中的课本。 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