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有些发蒙,许久才道:“我……我当然关心……” 蒋锦年却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他怎么那么傻?竟然会信他们夫妻俩的话,伤害了沈初禾! 沈母却还不放弃:“就算没有这个名额,你也去看看小雪吧,她的病那么严重……” 蒋锦年打断了她:“孟慧雪的病根本就是装的!” 他算是明白了,孟慧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抢走沈初禾的东西而已! 沈母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蒋锦年把沈母带到了医院,因为没有事先通知过,所以抵达病房时,孟慧雪安安静静的。6 站在病房外,蒋锦年注意到孟慧雪正在写一本日记。 他推门走进去,孟慧雪立刻慌张把日记本藏起来,然后露出已经疼了很久的表情:“小叔,你怎么才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蒋锦年拧了拧眉,本来是想来拆穿她的。 但是,他现在觉得那个日记本记载了更多的东西。 他顿了顿:“有事,医生说你的情况有些严重,要带你去检查一下。” 孟慧雪怔住,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蒋锦年没有错过,说着就要去找医生来。 孟慧雪立刻拉住他:“不要,我不要医生,我害怕他们!” 蒋锦年直接从她枕头底下抽出那本日记本翻开。 这下,孟慧雪变了脸:“不要——还给我!” 蒋锦年躲开她,念出了第一句话:“2月29日,春节还过去不久。我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决定——杀死自己的父亲。” “爸平常吃的静心丸里,我加了安眠药,到时候出了意外没人能看出来。” “不出意外,我爸会死,而我不出意外一定会被其他家领养……我希望是蒋家,有钱又有权,是最好的选择。” 沈父沈母站在病房门口愣住了。 孟慧雪的脸色也一瞬变得惨白。 蒋锦年脸色冷沉下去,他接着读:“3月18日,没想到我爸竟然为了救沈初禾死了,沈家要收养我,沈家的条件还是太差了,不过和蒋家交好,勉强也还可以。” “首先,我要先除掉沈初禾,有她在,爱就会被分走,我可不要和别人分。” 蒋锦年念完这些内容,沈母啪地一下扇了孟慧雪一个巴掌。 沈母瞬间崩溃:“孟慧雪,你怎么是这么歹毒的孩子?你竟然把你爸杀了啊?” 蒋锦年迅速翻完后面的内容:“还不止,她还各种陷害初禾,例如故意让自己过敏说是初禾造成的,装病让初禾把房间让给她。” 沈母紧接着又拽着孟慧雪头发扇了好几个巴掌:“你对得起我们沈家这么对你好吗?你对的起老孟吗?” 孟慧雪的脸被扇得红肿,她一口牙缝血吐在沈母身上,哈哈大笑:“我不过是想过的好点而已!我有什么错?说到底,是你们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我就既能得到北大的名额,又能得到蒋锦年了!” 沈父沈母满脸愤怒,蒋锦年则是冷漠地盯着她。 “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人管你的死活。” 第12章 湘南,国防大学。 清晨的阳光洒过庄严的教学楼群,校园里洋溢着严肃又充满活力的气息。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校园各处都挂着鲜艳的横幅。 迎宾广场中央,新生报到相处。 沈初禾拖着行李,在一众军绿色的身影中走过,终于看到了“武器系统与弹药工程”专业的横幅。 她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负责接待的学长学姐身姿挺拔,深绿色的军服上戴着一杠两星的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初禾深吸一口气,走到接待的学姐面前,自报家门。 “中尉学姐好,我是武器系统与弹药工程的新生,沈初禾。” 看到沈初禾,接待的学姐眼前一亮,微笑着握住她的双手。 “温同学,欢迎来到国防大学!我是你大三的学姐张悦,今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 她语气亲切又不失庄重,让人顿感温暖。 登记、签到、办理住宿……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沈初禾和另一个女孩儿之外,还有两名新生没到。 她对床的女孩儿扎着两个麻花辫,娃娃脸,看起来极为内向且不适应,好几次都局促不安地想要走出宿舍,可到了门口,又悻悻归来。 来回转了几圈,终究还是低着头趴在了桌面上。 整理完内务,沈初禾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盒大白兔奶糖。 这是她离开北京之前,特地去供销社买的。 曾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需要别人帮助她来适应。 现在,她不仅可以一个人面对,还能帮助其他人。 沈初禾扬起一个微笑,拿出两颗糖,在对床的女孩儿面前摊开。2 “同学你好,我叫沈初禾。” “俺……我叫牛青妹。” 女孩儿明显一愣,说话时结结巴巴。 看到眼前的糖果,她一张质朴圆润的娃娃脸上,迅速浮起红晕,摆着手,似乎想要拒绝,却因为紧张,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来。 沈初禾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两颗糖放在她掌心。 “青妹,我想去友谊商店买个热水瓶,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我刚到这儿,一个人有点不适应。” “当、当然可以。” 牛青妹噌地一下站起身,却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我们走吧。” 沈初禾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她主动拉起牛青妹的手,而后者也没有松开。 两个人一边打听,一边找友谊商店。 走了很多弯路,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初禾,你的头发好短,我、我舍不得剪。” 她声音不大,却也不会再回避沈初禾的目光。 沈初禾闻言,抬手在自己脑袋上随便扒拉了两把,细软的发丝很快就又恢复成原样。 她笑着说:“夏天太热,我随便剪的。” 牛青妹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她垂着眼,语气落寞:“俺娘……我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让我剪。” 闻言,沈初禾皱起眉头。 据她所知,学校里是有内务条例要求的,女同学一般是齐耳短发,扎成马尾也可以,但不能影响戴头盔。 像牛青妹这种又粗又长的辫子,恐怕是不行的。 她刚要说话,就听牛青妹又说:“俺也是没用,俺都偷跑出来上学了,还怕娘的话,不敢剪头发。” “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也……?” 牛青妹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你也?”她的音量不自觉拔高,但又迅速压低声音。 “你也有一个想把你卖了的后爹啊?他们不会再来抓你吧?” 听到牛青妹的话,沈初禾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笑着摇摇头,带着安慰的语气开口。 “不会的,谁都不能来把我们抓走,你看门口的岗哨,他们进不来的。” 听了这话,牛青妹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要是真被抓回去,牛棚先生就白教我了。” “牛棚先生是谁呀?” 沈初禾好奇地问。 提到牛棚先生,牛青妹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牛棚先生就是住在牛棚里的先生,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他会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数学英语,听说年轻的时候还留过洋。” “我是小时候放牛遇到他的,他说古有东坡居士,今有牛棚先生,他姓牛,我也姓牛,我们有缘,他教我读书、识字、算数,咱们的、国外的,他都教。”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忧伤。 “后来,先生死了,他一直说要回家,却死在了回家之前。” 她的悲伤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又重新雀跃。 “我就看他留下的书,藏在牛圈后头的石槽子里,越看就越想看看,山外面是什么。” 第13章 “先生说过,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我想了很久,我不是牛招娣了,上户口的时候,先生帮我把名字改成了青妹,青草的青,我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不能被卖给一个男人,结婚、生孩子,都不行,我不想围着灶台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只做谁的婆娘,谁的老娘。” “我喜欢书上的飞机大炮,我想研究它们!” “先生说,如果他回不了家,就让我跑出大山,替他回去看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