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婧婷捂住心口,僵立原地。
整个人像溺入黄浦江般窒息,黏腻的水声混着密实的喘息,在她脑海中不断放大,击溃她的镇定。 从未有一刻,让汪婧婷觉得自己如此难堪。 强忍着视线的模糊,她跌跌撞撞跑下楼,摔倒了也不敢停留…… 回到和平饭店,明明屋子里已经送走了很多东西,可到处还是傅时聿的气息。 桌上的派克钢笔是傅时聿惯用的,玻璃柜上存着他最爱抽的雪茄,床上的乳胶枕头,是他亲自选的…… 汪婧婷颤抖着抱住膝盖,空洞望着窗外。 外贸大楼上的标语直直映入眼底—— ‘逐梦外滩,纵情外滩’。 她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不要纵情,只想要傅时聿的深情专一。 但这辈子似乎得不到了,重生一次,却比上辈子还要失败。 真可悲。 凌晨的钟响了三声。 汪婧婷做了几次深呼吸,她才忍着心脏的抽痛,摇摇晃晃起身。 “新的一天了,汪婧婷,还有六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还有六天,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从今往后,不要再为傅时聿伤心。 …… 天快亮时,傅时聿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酒气,常年抽雪茄的烟草味还和上了馥郁花香。 是蒋雪漫身上的香水味。 颀长的身躯刚靠过来,汪婧婷就下意识抓着被子向后逃开。 傅时聿也不恼,睁开迷朦的桃花眼,笑着揉她脑袋,整个人都不太清醒:“就想亲亲你,却把你吵醒了。” 他爬上床,翻了个身,将汪婧婷连人带被子,整个圈进怀里。 “婧婷,我爱你,好爱你……”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寒意,汪婧婷无比清醒。 她此刻只觉得讽刺。 刚从蒋雪漫身上下来,澡都不洗,风尘仆仆赶回来说爱她,说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他把她当什么了? 凭什么认为他娶了蒋雪漫,自己还会留在他身边? 口口声声说着爱,难道是良心不安?是觉得说一个‘爱’字,就可以减轻他的罪恶感吗? 汪婧婷不知道。 她手脚并用挣脱他,起身来到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就翻开比利时外贸的资料看。 借着工作,她勉强转移了注意力。 傅时聿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他揉着酸痛的额角,沙哑着嗓子喊了几声。 “婧婷……婧婷?” 汪婧婷随手倒了杯温水端给他。 傅时聿笑着接过,感叹:“有你真好。” 他伸手将汪婧婷抱进怀里,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婧婷,生日那天让你不开心了,我定了包厢,叫了几个朋友,给你补办生日。”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汪婧婷出门。 进到包厢。 汪婧婷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中央的蒋雪漫,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当即想走。 傅时聿却被兄弟们招呼着,挨着蒋雪漫坐下,她也被拉着坐到了另一边。 “行啊聿哥,都说你宠妹妹,原来妹妹这么漂亮,难怪你平时藏着不让我们看一眼。这是生怕我们怠慢妹妹啊。” 闻言,傅时聿搂着汪婧婷肩膀,把她往怀里一带:“知道就好,她是我的,嘴巴都放干净点。” 包厢里顿时一片哄笑,不少揶揄的目光投向汪婧婷。 有人递上请柬:“对了聿哥,下个月我要结婚了,你带着妹妹一起来啊?” 请柬被交到汪婧婷手里,其他人的视线却暗暗瞥向蒋雪漫。 汪婧婷可是京市的大小姐,人精里长大,怎么可能看不懂他们这出看戏的心思。 只见蒋雪漫嘴边挂着笑,歪头撑着膝盖,毫不避讳地和她对视,眼中满是挑衅。 汪婧婷收回视线,淡淡笑了。 有什么好挑衅的,说句不好听的,蒋雪漫一个没学历没能力,家庭也不强大的女人,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只是因为自己曾在意傅时聿,他们才有机会和自己坐在一桌。 现在自己决定放弃傅时聿,这些人对她汪婧婷来说,更加什么都不是。 黑色茶几上,烫金请柬,很厚重。 汪婧婷没伸手拿,只敷衍冲送请柬的人说:“请柬很好看,祝你幸福。” 话音未落,蒋雪漫就接话:“结婚请柬当然好看呀,婧婷妹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从蒋雪漫嘴里说出来,羞辱的味道十足。 包厢里顿时一片不怀好意的嘘声。 汪婧婷忽然抬头,看向和这群人一起演戏骗她的傅时聿。 盯着他的眼睛,笑意不达眼底:“我也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包厢里静了一息。 傅时聿笑意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宠溺靠过来:“怎么又问这种傻问题?我不是说过吗?这辈子不结婚。”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汪婧婷轻笑一声,垂下眼帘,有眼尖的注意到她的情绪,连忙找补。 “嗐!汪妹妹!结不结婚的不就一张纸吗?这五年聿哥守着你,不管多少狂蜂浪蝶扑过来都不动心,他爱惨了你,只要俩人感情好,有证没证都一样!” 众人一听,接连感慨起哄:“就是啊汪妹妹,你都把聿哥吃得死心塌地就你一个,还在乎什么结婚证。” “你们两个人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也能一辈子在一起,聿哥也永远只爱你一个。” 闹哄哄中,汪婧婷余光却看见蒋雪漫的手伸进了傅时聿的大腿裤兜,暗暗拨弄。 傅时聿,这就是你的永远只爱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