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松翊抱着哭晕过去的苏小荷头也不回的离开。
黎南知在原地矗立了许久,直到问春拿着披风来了,才转身回院子。 她心里算着账。 这是第几次被萧松翊抛下了呢?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两人在刀剑中互相扶持,谁也不愿意舍下谁的决心。 问春看着黎南知低落的表情,于心不忍:“王妃……”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当房间陷入沉寂,黎南知倚在榻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身心俱疲。 她太累了,以至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黎南知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伴着光从背后传来。 “娘亲!” 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当看到那酷似萧松翊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黎南知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 是阿缪,是她的阿缪! 黎南知朝着孩子跑去,但就在她靠近时,孩子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爹娘久违的关心。 “音岚,你过得不开心,爹娘在九泉下也难过啊。” 黎南知堪堪转身,只见爹娘双双站在面前,还是她记忆中那样慈祥。 “爹,娘……”她的眼泪大颗砸落,好似要将梦境都烫穿。 她好想爹娘,想阿缪。 她好想自己永远在梦里,永远陪着他们…… 天渐黑,风声簌簌。 萧松翊一进房间,就看见黎南知合衣在榻上缩成了一团。 刹那间,他本郁结在心的怒火顿时被浇灭。 他皱眉解下披风盖在黎南知身上,却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萧松翊心头一紧,下意识帮她擦去眼泪。 触碰到的一瞬间,黎南知被惊醒,她眼中惊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做噩梦了?”萧松翊轻声问。 黎南知坐起身,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沉重了几分。 萧松翊看着黎南知脸上的抗拒,有些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安慰似的,带着强硬紧紧攥住她的手:“音岚,我当时是太着急才会对你吼,对不起。”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发誓,这辈子除了小荷,不会再有其他人介入我们了,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恩爱。” 听着这些话,黎南知死寂的心又冷又痛。 她看着眼巴巴的萧松翊,声音嘶哑:“恩爱吗……可我现在情愿当初你战死沙场,我情愿枯守一辈子。” 黎南知的声音不大,却像古钟在萧松翊耳畔敲响,内心翻江倒海。 他看着眼前人眸中的漠然,有种什么都无法控制的慌张。 “音岚……” 黎南知没有再说话,把披风还给他便下榻上床躺下。 萧松翊也没走,只出神地看着她。 直到小厮来传话说苏小荷又哭了,他才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离开。 …… 几天后,龙华寺。 黎南知跪在佛前,将这些年自己写给九泉下的爹娘的家书,和抄好的经书一并烧掉。 家书里写的都是她和萧松翊一路走来的不易和恩爱。 她原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能回到故乡,就把它们烧给父母,可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跳耀的火光映照着黎南知沉静的脸庞,她双手合十,叩拜佛祖。 “我曾爱过他,如今我不再爱,我曾恨过他,如今我不再恨,无爱亦无忧,无爱亦无怖。” “我佛慈悲,愿弟子余生自由,永离红尘苦海。” 离开龙华寺,许久没听见的鸟鸣让黎南知心神一顿。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寺门前那原本干枯的垂柳发了新芽。 春天到了,她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