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一杯倒满的酒递到了他的身前,眸低闪过一丝讥笑,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 他朗声说道:“今晚是褚侍郎的大喜之日,这杯酒你可不能拒绝。” 褚泽衍脸色已然熏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划过喉结,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却浑不在意,笑着说道:“不敢不从,只是公主尚在婚房等我,不好耽误太多时辰。” 他本以为辰王会阻止,连应对之话都想好了,没料到他直接点头,放自己离去。 心中升起些许不好的预感,他忍着醉意,快步走到了婚房。 沿途红绸悬梁,三步一喜,晚风吹过红灯笼晃动长须。 褚泽衍的心却是一点点沉了下来,因为他见到褚婼姝面带泪痕,慌张退出房间。 他急忙上前拦住了她,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褚婼姝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哆嗦着唇,结结巴巴道:“兄长,为何,这个公主和谢袅长得,一摸一样。” 她抬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哭的泣不成声。 “她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她就是谢袅对不对,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她尖叫一声,抱着头惶恐而逃。 褚泽衍却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面上的笑容凝固,死死捏紧了拳头。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不足十步远的距离,却让他觉得遥在天边。 她想起来了吗,她怎么能想起来,明明只差一步了啊…… 第二十一章 白日里春光和煦,没想到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风呼呼吹动窗子,红绸飘零落入了泥地。 谢袅早已掀开了盖头,看了一眼燃尽的红烛,视线缓缓移动,将房间打量了一遍。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心脏传来剧痛。 她缓缓起身,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浮现,眼中弥漫着无尽痛苦。 她身形猛地摇晃,腿软了一瞬,身子向前扑去,失手打翻了红烛。 为何那个突然冲进房间的女子要叫她嫂嫂,她是认错了人,还是自己本就是她的嫂嫂? 也是,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低低的笑了两声,眼中跳动着橘色的火光,眸低已然是一片凄然苦楚。 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天。 谢袅静静地坐在地上,将头上的凤冠霞帔一点点摘下,最后只剩一头青丝垂地。 接着她脱下来身上的红色嫁衣,只着白色里衣,呆坐在地上。 滚滚黑烟升起,周身的温度逐渐升高,炙烤着她的皮肤,同样也将她的心放在了火上煎烤。 她好傻,竟然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突然,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褚泽衍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地上愣神的谢袅,她也看向了他,眼中却不再是爱慕而是无尽的恨意。 他的心猛地被刺痛,身形摇晃了一下,却还是咬牙将燃起的烛火扑灭。 他走到她的身边想要将她抱起,却被她躲了过去。 谢袅恶狠狠的瞪着他,眼中满是厌恶,颤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她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泪水一滴滴滑落。 褚泽衍身形一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袅,今日我们大婚,让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低着头,缓缓跪在了她的身前,弯了脊背,眼中含着乞求。 谢袅猛地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她抬手轻抚他的脸庞,一字一句说的极其缓慢。 “你可知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褚泽衍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含期待道:“我们以后也会有小孩的,袅,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他会要了你的命。” 谢袅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眼中讥讽更甚,眸低却藏着悲伤。 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为何你就是不信我,那孩子是你的啊!” “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透出慈爱。 “那也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褚泽衍瞳孔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她,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沙哑道:“袅,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紧紧攥着拳头,狠狠朝自己挥去,一拳又一拳,生生打掉了他几颗牙齿。 他移动膝盖,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她的脚边,抬头望着她。 “袅,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止不住的颤抖,泪水从眼角滑落,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晕开一片水渍。 “你打我好不好,袅,你别走,别再抛弃我了。” 谢袅冷眼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哀切大于心死,抬脚便朝着门外走去。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今日的婚礼就作罢吧。” 第二十二章 静,死一般的寂静。 空中只有为燃尽的黑灰缭绕,无数细小尘埃飘落到了他的头上。 褚泽衍恍惚间抬头,还以为下雪了。 他独自跪在婚房中良久,就到膝盖麻木,失去知觉。 他记得大婚那日,他没有去揭她的红盖头,而是宿在了书房中。 那晚雪下得很大,几乎要将庭院淹没,他透过窗户看见了她被母亲罚跪在院中。 她身形消瘦单薄,身上穿着的是红色嫁衣,华冠霞帔好不华丽。 她那日应是美的,可他却没可有多看她一眼,心中只有厌烦。 可她却在他的眼前足足跪了一晚。 油灯熄灭之时,他还在想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应是坚持不到白日的。 他却在晨日里看见了面色发白快要昏厥的她。 她戚戚然的望着他,眼中是炽热的爱意。 或许他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爱,才敢那般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吧。 褚泽衍痛苦的捂着胸口,悔意夹杂着难言的爱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碎。 他竟是让她在严寒的冬日里,生生跪了一夜。 她身上的毛病便是从那时留下的。 腰间的锦囊滑落,里面的金钗滚出,沾满了灰尘。 褚泽衍忙从地上将其捡起,小心翼翼的擦拭。 可金钗被火烧的熏黑,即使擦去了表面的灰尘,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他轻声喃喃道:“终是,终是回不去了吗……” 这一晚的褚府红灯高挂,却无半点喜气,大雨打湿了喜联,红绸沾满了污泥。 …… 第二日,雨过天晴。 京城中的人还在津津乐道昨日的盛大婚宴,却没人清楚这褚侍郎究竟娶了何等金尊玉贵的女子。 又听皇城中传来消息,那女子不满褚侍郎身上有疾,连夜退了婚事,回了皇宫。 自此,褚侍郎的名声算是跌入了谷底。 明珠殿内。 谢袅淋了一晚上的雨,躺在床上就发起了高烧。 她面颊绯红,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梦中她被褚泽衍掐着脖子,灌下堕胎药。 苦涩的药液顺着嘴角流出,她伸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