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谦绝情的话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一字不漏传进姜星梨耳中。 是,都是她的错。 一开始她就不该心软,想着能把上辈子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一起带走。 是命。 也好,不被期待的世界,不来也罢。 整整一姜,程岁谦都没来医院探望。 张大嫂说他也没回家,兴许是出任务去了。 “嫁个当兵的就这样,小酒从生到一岁大,都没见过他爹!” 姜星梨从报纸上抬起脸,心里默默想,只剩四天了。 想到这,她扯起淡淡的笑回应张大嫂。 “没关系,他忙他的,我已经好了。” 也该出院去火车站买回常市的票,她也要忙着回家过年了。 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好光景。 火车站,售票大厅。 好容易排到姜星梨,她顶着一头白雪要一张常市的车票。 “常市的车票卖光了!” “转躺的呢?转躺的也可以的!” “没有没有,都卖完了!” 姜星梨失魂落魄挤出人流。 常市回不去了,赶不上新年了。 “阿姨,给你票!” 突然,一张开往常市的火车票递到姜星梨眼前。 透过车票,是一张熟悉的圆圆小肉脸。 “姜星梨,真是你啊!” 闻声抬眸,放大版帅气的熟练闯入视线。 姜星梨眼睛一亮:“沈州白,你怎么在这里?” 科学考察院。 “阿姨,给你吃大白兔!”小姑娘三四岁左右,笑起来有两颗甜甜的虎牙,名字也很甜,叫糖糖。 姜星梨双手接过,受宠若惊道谢。 “州白,你女儿真懂事。”姜星梨冲沈州白发出羡叹。 沈州白笑了笑,眸里闪过一阵痛色。 “她妈走得早,跟着我这个大老爷们过,从小就会察言观色。” “本来想今年带去老家过个热闹年,没想到项目组临时出事,真没想到那么凑巧就遇上你了。” “咱们得有七年没见了吧?” 姜星梨点了点头:“是,七年了。” 当年她跟沈州白同考到沪北大学,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毕竟青梅竹马。 但两人都不来电,沈州白毕业后继续深造,留在科学院。 “你呢,怎么样?”沈州白问。 姜星梨扯了扯嘴角,冲他笑:“我啊,准备离婚了。” 等走出科学考察院大门,天色已经擦黑。 沈州白牵着糖糖把姜星梨到门口。 “你回去替我向你们爸妈问好。” “好。” 糖糖扯了姜星梨的胳膊:“阿姨,你回去好好想想做我的妈妈这件事哦。” 姜星梨忍俊不禁,笑弯了眼。 捏着糖糖胖乎乎的肉脸逗她:“好啊,现在叫句妈妈听听。” 三人有说有笑时,程岁谦身影无声息出现的出现姜星梨身后。 “姜星梨,自己亲生骨肉都保不住,当妈,你配吗?” 第6章 姜星梨的笑僵在脸上。 没忙着回头,她对沈州白说:“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带糖糖回吧。” 沈州白跟程岁谦对视了一眼,无言牵着糖糖回了院里。 父女俩走远后,何安嘉的指责刺耳地从身后响起。 “梨梨,你出院也不打声招呼,岁谦从基地回来,连家都没回就去医院找你!找你都快找疯了。” “你竟然,竟然在这儿跟别人打情骂俏!” 姜星梨没忍住失声一笑。 转过身,看着并肩立在一起的程岁谦与何安嘉,风一吹,眼里的笑就散了。 她转眸看向何安嘉:“你那么在乎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 何安嘉一噎。 “如果不是你故意落水赖着要嫁给岁谦,我至于不敢回国吗?” 姜星梨戏谑一笑:“你们好的事,我一开始就不知情!如果我是你,我死都不会放手,真正喜欢的人,怎么舍得放!?” 一旁的程岁谦脸色彻底晦暗,仿佛被打到七寸。 何安嘉立马跟程岁谦解释:“岁谦,你听我说……” “你们慢聊。” 姜星梨敛眉绕过他们,往前走。 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还有四天,一切都结束了。 倒计时,第三天。 天刚蒙蒙亮,厨房里的烟囱就升起了白烟。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程岁谦,刚睡醒的姜星梨愣了下。 “你起来了,刚好我粥也煮好了,快去洗把脸。” 程岁谦穿着不合身的围裙,端着冒着热气的粥从厨房出来。 这一瞬,姜星梨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这场景她曾幻想过很多很多遍。 “怎么样,这粥?”程岁谦问得有些迫不及待。 姜星梨捧着碗点头:“皮蛋还不错。” 她最爱吃皮蛋瘦肉粥。 “安嘉最闻不了皮蛋的味,我一忙手快剥了一个,幸好你爱吃。” 还没吞下的粥梗在喉咙里。 “谢谢,我吃饱了。”姜星梨放下碗,起身要走。 程岁谦拎上保温桶追上她:“等等,我送你。” “不用麻烦,我搭公交。” 今天是她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不想有任何变故。 “不麻烦,”程岁谦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我正好要去接安嘉。” “昨天她陪着我找你受了风寒,我给她熬了点儿粥。” “你知道,她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的……” 姜星梨不想再听下去,打断:“应该的,你快去送吧。” 她头也不回出了门。 校长给姜星梨举办个简单的欢送仪式。 平日里和姜星梨要好的老师拉着她,依依不舍。 “小姜老师,大家都舍不得你走,你家程营长怎么舍得同意你辞职回常市的?” “你辞职之后以后咱们还能经常见面吗?” 姜星梨顿了顿,刚想开口。 门口传来一声疑惑:“你要辞职?” 姜星梨闻声望去,是一身军大衣,沾着风雪的程岁谦。 她一愣,校长也站起身来。 姜星梨看着男人疑惑的眼神,打断了校长要开的口。 “嗯,你亲手签的字,你答应了的。” 程岁谦哑然没再追问。 “外面雪大,我们先走了。”姜星梨主动跟同事们告别。 程岁谦跟在她身后,撑起了伞。 看着姜星梨单薄的背影,道不明的情绪涌动。 “后天我休假,我们去滑雪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不了,我这两天忙,还有事要办。” 要收拾行李,还要买特产。 “行,那等你忙完以后再去。”程岁谦两步追上她,把伞倾向她那边。 以后? 姜星梨脚步一顿:“程岁谦,我们没有以后。” 第7章 猛地停下,伞顶上的雪簌簌落下。 “你说什么?”程岁谦没听清,侧目看向姜星梨。 姜星梨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都听你的。” 后天晚上的车,滑完雪再走,其实也来得及。 得到肯定回应,程岁谦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 “你早这样想就好了。” “安嘉以后都要和我出任务,你总嫉妒她是不行的,你是营长的妻子,要做好军嫂的榜样。” 姜星梨垂着眸,没说话。 程岁谦瞥了她一眼,他最近总觉得姜星梨的情绪很奇怪,他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自己和何安嘉走得太近了? 不由得一丝愧疚上了心头,他头一次主动开口:“后天一起去滑雪,你跟我说了好几次,我难得有时间,我带你去。” 姜星梨轻嗯了声。 男人继续说:“没事,虽然雪大,但有你男人呢,今明两天夜里我还要值勤,后天早上十点,我在滑雪场门口等你。” “嗯,不见不散。” 姜星梨心情顿时轻快了起来,没有丝毫要说再见的沉重。 相视一笑,程岁谦把伞柄塞到她手里。 转了话锋:“安嘉还在车上等我,我先送她回去,你路上慢点。” “嗯。” 握紧伞柄,姜星梨目送他背影先走。 程岁谦,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就当是给这段短暂的感情说声再见,给自己的错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两天后,倒计时——0天。 今天罕见出了太阳。 胜利滑雪场。 姜星梨站在山脚下,仰头望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 她特意来得很早,想碰运气看日照金山。 可是厚厚的云层遮住阳光,洒不下来,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大雪。 八点开门营业,等到十点排队的人都已经进场。 姜星梨站在原地,探头朝路口张望。 恋爱中的情侣从她面前经过,手牵手的一家三口也从她面前经过,一共二十六辆汽车从拐角经过。 就不见程岁谦的吉普车。 很快,一名警务员出现:“嫂子,何部长摔伤了,营长送她去医院了,您别等了。” 姜星梨顿了顿,想起前天男人不容拒绝的语气,她笑了笑。 早该猜到了,不是吗? 程岁谦,你又骗我等你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朝警务员谢过后,姜星梨跺了跺僵掉的双脚,朝不远的报刊亭走去。 “师父,您这儿能打电话吗?” 圆润的老板正捧着搪瓷缸,呷热水暖身子。 瞥了眼笑脸冻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