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门终于被打开。 婴儿房的陈设一如她和孟赫州当初布置的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些纷杂的脚印。 赵溪月想起孟赫州曾经说的话。 他是那么渴望有一个孩子,有一个他们爱情的结晶。 赵溪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眼前浮现刚结婚时的画面。 “溪月,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结合我们的优点!” 他紧紧的搂着她,诉说着对孩子的希冀。 “要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像我一样爱你。” 她接话,紧紧把他搂在怀中:“嗯,我也爱你。” “什么啊。”孟赫州撇嘴。 好像在一起后,赵溪月的情话无师自通,随时随地都会冒出一句。 “要像你一样勇敢。”他纠正。 “好像你比我勇敢吧。”她捏他的鼻尖。 “那像我们一样勇敢。”他非常能屈能伸,有错就改。 那时她说的话是真的。 赵溪月真的觉得孟赫州比自己勇敢。 16岁就是影帝的孟赫州,毅然决然和她一起去美国,去香港的孟赫州。 和她结婚,宣布息影的孟赫州。 就是比她勇敢。 她闭了闭眼,提起沉重的双腿走向角落中的衣柜。 那是孟赫州最后待过的地方。 跨年夜,所有地方、所有人都在狂欢。 可他静静死在这里。 赵溪月根本不敢想象孟赫州死之前是多么绝望,多么不甘心。 临死之前,他会恨她吗? “溪月,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孟赫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当时她坚定地回答。 “会的,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我们不会分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可当他真的消失在她的世界,她又是怎么做的呢? 不闻不问,带着情人全世界游乐。 赵溪月好像总是失信于孟赫州。 她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承诺。 无论是约定好的旅行,还是在教堂耶稣像前的誓约。 “你是否愿意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她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孟赫州的声音那么幸福。 他以为他和她会携手一生。 他曾经为她放弃了那么多那么多,甚至连自己的梦想都放弃了。 可她带给他的是什么呢?背叛、痛苦、眼泪、悲伤…… 赵溪月不愿意再去想,再去回忆。 孟赫州是带着恨死去的吗?又或者连恨都已经没有了。 她看着眼前没有被清洗掉的血迹,干涸的,变得有些乌黑了。 可依旧那么刺目。 光是看着,她都痛得难以呼吸。 “孟赫州,你痛不痛啊?一定很痛苦对不对?” 赵溪月问。 可谁会回答呢? 窗外雷声轰隆,如跨年夜绽开的烟花,今夜又下雨了。 第17章 三天后,港岛殡仪馆。 张禾把灵堂布置得像白色的梦幻城堡。 没有菊花,没有花圈。 茉莉、白荔枝玫瑰、晚香玉簇拥着沉睡的孟赫州。 赵溪月看着灵堂中的一切。 那种荒唐的、不真实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感到自己被割裂成两半。 肉体如行尸走肉般踟蹰,不敢走近,灵魂飘浮在灵堂的半空,麻木旁观。 “赵小姐。” 张禾粗哑的声音让赵溪月出窍的灵魂暂时回归身体。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面前孟赫州的好友。 她今日简单扑了淡妆,可谁都能看出她的心力交瘁。 赵溪月看过媒体的报导。 经纪人张禾在影帝孟赫州的灵堂待了三天三夜,告别仪式的所有细节都是她亲自一点一点敲定,这三天中,她更是几次悲伤到昏厥。 “谢谢你来送赫州最后一程。” 她不敢高声,好似害怕吵醒孟赫州的安眠。 赵溪月眉头一蹙,冷冷回答:“他是我老公,我的合法丈夫。” 张禾点点头,她今天不想再和她吵架。 “您可以去看看他,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她闻声,抿紧了唇。 在张禾的注视下,赵溪月终于走近了被鲜花环绕的孟赫州。 就只是睡着了。 入殓师给他化了妆,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一条丝巾把可怖的刀伤掩盖。 孟赫州就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赵溪月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柔润的脸颊。 “不要碰他!” 愤怒、悲伤地喝止。 她仿佛没有听见,仍然固执地滑过孟赫州的眉心,睫毛,鼻尖,嘴唇。 “赫州。”她喊他。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赵溪月从孟赫州身边拉开。 “砰!” 重重的一个耳光打上赵溪月的脸颊。 她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呵。”她冷笑,不以为然地抹去。 然后抬眼,看向面前愤恨不平的年轻男人。 “郑钊。”漠然地吐字。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郑钊目眦欲裂,恨不得再补上一耳光。 是张禾拦住了他。 “不要吵到赫州。”她垂着眼睫,淡淡地说。 灵堂外间。 风尘仆仆赶来的郑钊对赵溪月怒目而视。 赵溪月倚着墙面懒散站着,在这恨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 “为什么?”郑钊痛苦地问:“为什么赫州死了?” 在他死后,他终于质问出声。 郑钊揪住赵溪月的衣领:“你为什么不找他!” 他知道孟赫州死于跨年夜,就算他提醒后赵溪月真的找了,他们也救不回他。 可是…… 一想到孟赫州孤单地待在狭小黑暗的衣柜里那么久,他就痛苦得无以复加。 “赵溪月,你才是杀死他的,真正的凶手。” 郑钊颓然地放开赵溪月,彻底地心灰意冷。 赵溪月一怔,跳动的心好像被尖针密密麻麻地扎过。 “我……”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话。 她有什么可说的,又还能说什么? 她问心有愧,词不达意。 郑钊失魂落魄的背影远去了。 这时,灵堂内传来张禾愤怒的声音。 “谁让你来的,赫州不想见到你,滚!” 紧接着,杜恺锋有些得意的声音响起。 “赫州师兄走了,我这个做师弟的来送送他,理所应当。” 第18章 “赫州那么照顾你,介绍你跟赵溪月认识,你是怎么回报他的?现在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自称是他的师弟?杜恺锋,你还要脸吗?” 张禾被气得浑身发抖。 “师兄年纪大了,守不住溪月是他没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