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谌其实在诊室瞧过了,他顺手接过,又打量了一会儿,唇边浅笑,“瞧不出。” “你在肚子里的时候,比孙儿丑得多,生下倒是漂亮,所以孙儿生下更漂亮。”周夫人着了魔似的,念叨着,“淮康不行,幸好是儿随母,你随了我的基因。” 周夫人的确是万里挑一的混血美人,周淮康的形象也不赖,否则入不了李老太爷的眼。 “我们明天回老宅吃晚饭。”司砚谌一只手插兜,伸长腿,姿势闲懒,“彩超报告您捎回去,给父亲看。” 他迈入电梯,按住开关。 保镖搀扶颜淼进来,周夫人乘另一部电梯去11楼探望一位富太太。 门一关,狭窄的梯厢里,全部是司砚谌的味道。 清冽的衣服香。 她吓坏了。 苍白的脸映在半透明的门壁上。 司砚谌盯着她。 许是滂沱的大雨天,她冷,又许是折腾了一遭,心不安宁,微微发抖。 他将西装披在她肩膀,不算温柔,亦不算粗鲁,揽住她腰,跨出电梯。 秘书撑着伞,“叶国章和三位董事在徽园应酬。” 风雨萧瑟,司砚谌搂紧了颜淼,“应酬什么人。” “一家新企业,鸿华国际。”秘书汇报,“注册资金五千万,是大企业了。” “法人叫什么。” “姓叶。” 司砚谌步伐一顿。 半晌,笑了一声,“看来,他回归了。” “目标是叶氏集团。”秘书也清楚了局势,“这场商战,他打击自己的亲叔叔,准备吞了叶氏,改朝换代。咱们保叶国章,妨碍了他,他这条疯狗会咬死人的。” “我不信他咬得了我。”司砚谌伫立在台阶上,“他输了我一次,再输我第二次。” 秘书预感不太好,“两个月前,他败得惨,如今卷土重来,开了新公司,又沉得住气,迟迟不现身,仿佛在筹谋一票恶战。” 雨溅在伞檐,噼里啪啦响得心慌,司砚谌处变不惊拉了车门。 坐上车,颜淼仍旧四肢紧绷。 司砚谌一句没解释,靠着车头,抽烟。 初秋了。 整座城市烟雨雾浓。 他背影幽寂。 棕色的西裤和白衬衫,在潮漉漉的水雾里,分明是寡淡无味的色泽,偏偏如此浓墨重彩,显得格外深邃。 司砚谌有一股浓稠化不开的男人味。 像浪涌一般的麦田,酒窖里尘封了百年的老酒,北风呼啸中最悲壮雄浑的竹海。 他适合秋冬的醇厚,适合一切浓郁的东西。 熄了烟头,司砚谌也上车。 一路平静,在拐过一个繁华街口,忽然爆发了。 他捏住颜淼的下巴,目光寒到极致,他的手却是滚烫,一碰她,灼烧了骨髓。 焚起了烈火。 “和我赌气吗?次次我哄你,你犯了错,也等我哄你?” 她松懈下来的四肢,又绷住。 司砚谌掌心摁住她隆起的腹部,从她怀孕至今,他要么不在家,要么在家分居,晾着她,如同一块冰。 靠近彼此,互相折磨。 疏远彼此,又冻伤了心。 这样抚摸她的肚子,是头一回。 “他姓周,流着周家的血,长着周家的骨与肉,称呼我父亲,称呼周淮康祖父,肯生吗?” 颜淼撇开头。 “这么倔,我让你引产,你跑什么?” “孩子是周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气愤她倔,一丁点不服软,她较劲,继续倔,“你想引产,也得征求周家的意见。” “现在明白周家庇护你了?”司砚谌非要她服软,非要她哭,“程衡波死后,除了周家,哪个真心待过你?母亲骂你白眼狼,骂得不对吗?” 她抿着唇,垂下眼皮。 “周家不养你又怎样?你母亲病重,你年幼,我父亲不信守承诺,哪个又帮你们讨公道?” 颜淼抓着他裤子,越抓越用力。 “沈承瀚的母亲曾经也收养过一个女儿,沈承瀚不喜欢养妹,沈家只能交给亲戚养了,多一个孩子,少一份财产,二代子弟最是冷酷无情。”她呼吸急促,濒临破碎,司砚谌强行她抬起头,“父亲接你回家,告诉我,这是妹妹了,我抗拒过你吗?一些事,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疼不疼你?” 她无声落泪。 司砚谌拇指抹掉那滴泪,“7月11号,我给家里打电话,你故意关机了,是不是?”他掌心上移,毫不避讳抚过她耸动的胸脯,起伏,缠绵,滑腻,在掌中一寸寸颤栗,一寸寸绽放,“魏青瓷去南方,你吃醋。” “我不打扰你好事。” “好事?”司砚谌拇指又掰开她牙齿,“娶了魏青瓷,确实是好事。比你丰满,比你解风情,既忠贞,又省心。” “赘婿。”她蹦出俩字。 秘书噗嗤笑,迅速收敛。 男人面孔蒙了一层冰霜,“谁教你的词。” “美容院的客人。”她被司砚谌囚禁在怀里,“魏小姐相中你体力好,是累不死的牛,才嫁你的。” 秘书憋不住了,笑出声。 “颜淼。”司砚谌神情严肃,“再乱听,乱讲,我狠狠收拾你。” 她陷在他胸口。 大约‘体力好’‘累不死的牛’是司砚谌一辈子没接触过的‘夸奖’,他整个人气压极低。 第297章金屋藏娇,余情未了 周夫人探望的富太太生二胎,而且是高科技手段怀上的龙凤胎,手术很不成功,大出血。4月份司砚谌和华菁菁的订婚礼,富太太到场祝贺,周夫人是还一份人情。 富太太输着液,笑吟吟招呼她,“叶太太上午刚来,您下午过来了。” 叶太太和叶柏南在市里销声匿迹了一阵,周夫人心知肚明,周淮康牵挂他们,毕竟是老情人和亲儿子,周家经历了‘闹离婚’的风波,周夫人也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周淮康偷偷关怀,她装不知情,图个阖家太平。 “叶太太回本市了?”周夫人坐在陪护椅上。 “卖了叶家老宅,买了半山公馆。”富太太和叶太太是一个圈子的,周太太属于官太太圈,关系不如她俩亲密,了解的内幕也少,“在山上休养呢,切了一颗良性肿瘤。” 周夫人琢磨着,周淮康若是得知,一定瞒着自己去半山公馆探病。 罢了。 由他去一趟。 有孙儿了,周淮康不可能离婚另娶,毁了祖孙三代的其乐融融。 “叶柏南最近在干什么?” 富太太摇头,“叶太太没说,行踪挺神秘。” 周夫人略坐了坐,送了一个慰问红包,便告辞了。 回老宅的途中,她把打探到的消息通知了司砚谌,提醒他警惕。 司砚谌挂断,若有所思转动着手机。 窗外,风停雨止。 周家与叶家的风雨,却在酝酿一场大的。 ...... 翌日。 是约定回周家老宅的日子。 司砚谌上午居家办公,午后带着颜淼去了叶氏集团,打算下班直接回去。 秘书订了桃源阁的招牌菜,搁在董事办公室。 “保姆说你胃口差,吃什么吐什么。”司砚谌掀开餐盒盖,“什么原因。” “心情差。”颜淼坦白。 司砚谌看着她,“怨我打电话没找你?” 鸡汤徐徐冒白雾,蔓延在她和他之间。 “你找我了吗?”他声音隐隐怒意,“保姆哪次没问你接不接,你接吗。” 6月份,他一星期打一次,7月份,他隔一天打一次,语速沉缓,留有余地,偶尔暗示保姆,喊她接。 她是真执拗,他不点名道姓,她不接。 司砚谌舀了肉汁浇在笋丝上,裹着鸡蛋饼,喂她。 颜淼慢慢嚼,老实咽。 “咸了...” 他又舀了一勺鸡汤,遮一遮咸味。 几位高管拿着各部门的报表走入办公室,见状,停在门口。 司砚谌起身,绕过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