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按下陈庭秋的手,眼睫颤动:“要是把它丢了,想必梨姑娘也会觉得可惜。”
玉佩代表着情意绵长,象征着美好的寓意,丢进不见天日的水下确实可惜。 陈庭秋看着我,眼底浮起抹茫然:“卫如愿……” 他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可说出口的始终只有我的名字。 我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转身走了。 一步一步,我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只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眼眶中翻涌的泪。 寒风萧瑟。 我回到房间坐到梳妆镜前,擦去唇脂和胭脂,取下发簪和步摇,青丝如瀑而下。 我拿出当年被陈庭秋斩断又重新缝好的发带,将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柔情慢慢褪去,眼神逐渐坚毅,不觉有些恍惚。 我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从前的我为了陈庭秋脱下战袍,收敛锋芒,只为做一名识大体知进退的家中主母。 如今的我为了天下百姓重新穿上盔甲,手握长枪,征战沙场,只为做回曾经那个杀伐果决的将军。 “夫人,您这是……” 端茶进来的小晚见我这模样,一下愣住了。9 我拿出一袋银钱递给她:“小晚,我要出征了,你从小到大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不想让你继续跟着我受苦。” “这些钱你拿着,找个好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吧。” 听了这话,小晚愣了愣后就放下手里的茶,直接跪下:“夫人,奴婢也是从卫家出来的人,既有战事,奴婢怎么能抛下你独自离开,无论生死,奴婢都誓死跟随!” 一字一句,仿佛焰火烧在我的心里,温暖而感动。 我红着眼将小晚扶起:“好,那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同共生死。” 次日。 天还没亮,我穿着银色盔甲,缓缓推开陈庭秋的房门。 我想在这最后一刻,再去看一眼那个曾经占据了我所有心神的人。 从此以后,我就会将他彻底从心里除去。 只是没想到,又是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陈庭秋就像上次那样,伏在桌上睡着了,浑身酒气。 我皱着眉,眸中略过丝复杂。 听说梨朝朝的病又重了,他许是又在担忧梨朝朝的身体,又或许是在为他们不能相守而难过…… 我叹了口气,拿起榻上的披风轻轻盖在陈庭秋身上。 我伸出手,隔着一寸的虚空描摹他的眉眼:“等我出征后,我们和离的圣旨就会下来,你和梨朝朝也会了却夙愿。” 半晌,我收回手,再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伴着远去脚步声,陈庭秋沙哑的呓语在沉寂的房中回响:“卫如愿……” 城门外。 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我手持红缨枪站在三军前,扫视着众将士,身上杀伐果断的威压犹如雷震。 “将士们,蛮疆占我边境,害的我大宴百姓流离失所,此行必将蛮贼斩杀,护我大宴安稳,不灭蛮贼,势不返京!” 当我说完,所有将士举枪齐声附和:“不灭蛮贼,势不返京!” 我翻身上马,转头望向陈府方向,目光深远。 此一战,我也许能大胜而归,也许战死沙场。 无论将来是何,我与陈庭秋都再无交集了。 我收回视线,沉声大喊:“启程!” 号角嘹亮,赤色的卫家军旗覆盖大道,将士们踏碎冰雪,再没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