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差不多是大多数奴仆一年十二个月的月例加起来的数额了。她这份赏银,也称得上一声“丰厚”了。 好些人便都蠢蠢欲动,往前站出来。 少女指尖捧着茶盏,轻缓地抿下一口。她也不着急,给众人一炷香的时间好生考虑周详。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少女缓缓抬起双眸,便见眼前站出来大约二十多人。 余下的人还是占多数,大约有六十。 她就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矩,一人一人地给了赏钱和身契,让管事的去叫牛车,把这些人都送回老家去。蠦 那二十几人求仁得仁,自然也感激不尽,拿着钱离开。 余下众奴仆则在几位管事妈妈的带领之下徐徐跪倒,表示定国侯府对他们恩重如山,愿意一生侍奉主家。 昭节也就微微点头,让人把空缺出来的位置,再细细找人牙子买德行兼备、做事可靠的人补上。 如此一番安排之后,少女便在窗前坐下,忙活了大半日,暂且歇一歇。 这时,便见筠儿指间捧着一封书信进门来,朝她激动地低声回禀。 “娘子……是王家人的来信。” 昭节闻言就不由得心尖微微一跳,加速几分。她连忙伸手接过来,展开书信,只见内里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蠦 第十九章 存活喜讯 信中所说,已经在桐关断崖底下找寻到了祁云照。只是他伤势颇重,至今未曾苏醒。已经把他带到了桐关客栈之中,不敢轻易请大夫,怕被起疑心,具体如何处理,盼回信。秥 落款处,是王皎月三个潦草散漫的大字。 少女捏着信纸的指尖都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跟前世发生了改变。 祁云照……真的还活着,被王皎月的车队救了下来。 她仔仔细细地把这一段话看了一遍又一遍,方才能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 昭节勉强定了定神,低声吩咐丫鬟:“……拿纸笔来。” 很快,筠儿就拿来纸笔。少女在书案前坐下来,指尖捏住羊毫笔,压抑住颤抖的心绪,写下一封回信。秥 “多谢皎月表妹费心力,我五日一早就出门赶来桐关客栈,还望你尽力藏好他,保重自身。” 她飞快地写下这一段话,吹干墨痕,就折好放入信封之内。交托给筠儿,让她托镖快马加鞭地送去。 接着,少女便动身来到慈和堂中。只见祁太太正睡不着,她将众人屏退,低声透露此事。 “……眼下人重伤,正被藏在客栈之中。”昭节接着说道,“我意已决,明日一早就动身前往桐关客栈,一定把活生生的云郎带回来给您瞧!” 那祁太太眼眸中焕发出异样明亮的光芒来,激动地坐起身来,指尖握住她的手,口中只是重复着念叨。 “太好了……太好了……云哥儿还活着……” 妇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平静下来,回想起少女所说的话语,不由得蹙紧眉尖,低声担忧道。秥 “你要过去……听说那边北军又打了过来,城中人人自危,你过去恐怕不好吧?” 祁太太虽然担心儿子,但对她也是有感情在的,自然会担忧不已。 少女就轻轻弯起唇瓣来安抚她道:“婆母别担心,那边有我娘家人做生意,我过去了自然有他们彼此照拂。等祁云照的伤势好转,我就带他回来。” 祁太太还想再劝,见她心意已决,自己也实在是担心儿子。也只好就点了点头,伸出指尖从榻边的木架子上取下一只匣子来,塞到少女怀中。 “婆母……”少女揭开来看了一眼,是一匣子沉甸甸的金锭子,她不由得轻轻吸气,抬眼望向对方。 祁太太不容置否地低声道:“这一路过去,多请些人手护送,银钱是短缺不得的。你不必多说,只收下就是。这钱……只当是谢你为了云哥儿忙前忙后,安我的一片心。” 少女听着心中自然也是感慨万千,微微点头,垂下眼睫轻声开口。秥 “……昭娘明白。” 昭节扮作商人,男扮女装,就组了一队由侍从伪装成商贩的商队,作为掩护,离京前往桐关。 一路上风霜雨雪,自不必提。等她好不容易到了桐关客栈时,也是一身是纱幔风尘仆仆,面色疲乏。 早有王家的婢子在门口等着,见到她之后,就把她迎上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厢房里。 “收到回信之后,我就一直盼着你来呢……”王皎月见着她,唇角弯起一抹笑意道。 第二十章 千里寻夫 此时的王皎月也不是在京城茶馆所见的那样寻常娘子打扮了。旹 她身着一袭浅青色缎面长衫,身段挺拔,青丝都被玉冠束起,眉眼纤长如画,整个像是画中的俊俏小郎君一般。 昭节一眼看过去,还没认出来。 二人叙些别后闲话,皎月带她从高大的书柜后边进了暗室,内里重重叠叠的纱幔之下,她伸出指尖撩起来,只见榻上正躺着一抹挺拔的身影。 那青年唇色苍白,面庞更是惨白,整个人都如同了无生气一般静静躺着,一丝声息也无。 昭节也不知为何,见他如此落魄的模样,心口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一般,难以喘息。 “……大夫怎么说?”她在榻边坐下,试着伸手检查了一下青年身上的伤痕。 王皎月却也叹息道:“大夫也只来得及看一眼,留下张药方就走了,生怕惹上事端。城中有许多寒云国的士兵在巡逻、监视众人……连我们的生意都被耽搁了。如今这座城池是好进不好出,人人自危,只敢躲在家中不出门才好呢!”旹 昭节一路过来,路上的确有许多穿着寒云国服饰的壮年男子,拿着兵器四处走动,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她就也只得在心里暗叹一声,伸出指尖试探了一下青年的额间,果真有几分灼热的烧感。 “好几日了,烧还没退……”她沉思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过眼眸,朝皎月低声问道,“不知药材可能弄得来?” 她说着,把祁太太给自己的那一匣金锭子拿出几块来,塞进少女手中。 “有银钱,应该不成问题?” 王皎月微微点了点头,沉吟道:“有钱好办事。这条街东头的李家药铺,跟我们家也算是熟识了,问他要就行。” 少女就轻轻呼出一口气来,低声念了几个药材名,王皎月记下,转身悄悄出去了。旹 少女前世要照顾上了年纪,时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叶家婆母,因此也算是看了几本医书,懂得几分药理,基本的药方子还算是驾轻就熟。 她拿过了热水的巾帕拧干,动作轻缓地替青年擦拭身子。看了一圈,右肩和左侧大腿伤势较重,至今未能痊愈。因是夏日里,天色炎热,护理又不周到,伤口处已经有淡淡的腐烂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