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礼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齐羽凰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沈泊礼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齐羽凰这匣银票…… 可十日时间,饶是沈泊礼再厉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谭! 京城内。 得知战况的齐羽凰,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终究无果,皇帝依旧跟前世同样昏庸无道,不肯松一句口。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 齐羽凰叫来管事:“去清点ʍλzλ库房存银,将府内所有人都遣散了吧。” “公主……”管事大惊。 齐羽凰眸色坚定:“照我所说去做。” “是。” 偌大的公主府,很快空了下来。 齐羽凰亲自送走管事,孤身驾马径直去往姜国最大的粮仓。 抵达粮仓,她翻身下马,竟拿出一封金黄圣旨高宣—— “陛下有令,即日开粮仓援前线!!” 守仓粮官却没有下跪接旨,看着她手里的圣旨的神色复杂无比。 “公主或有所不知,陛下今日才下令让下官严守粮仓,绝不得开仓。” 寒意自脚底蔓延。 齐羽凰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父皇防范至此,果真是非要致沈泊礼于死地不可吗! 难道自己此生重活一次,也依旧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可就在这时。 却听守仓粮官声音骤起:“来人!开粮仓!” 粮仓大门在齐羽凰面前轰然大开,如山高的黍米透出金黄色泽。 齐羽凰怔然看向粮官。 粮官却朝她一礼,平凡面容露出一抹让齐羽凰永远无法忘怀的笑。 “下官虽是小小粮官,却也知公主此举是为救国!沈将军在前线杀敌护国,下官岂能贪生怕死?” 齐羽凰声音沙哑:“私开粮仓是大罪……” 粮官声音平静而凛然:“若是能救姜国于危难,下官掉了这颗脑袋又何妨?”第10章 齐羽凰鼻尖酸涩异常。 齐氏昏庸,却仍有良臣。 忽地,她郑重朝粮官深深一礼:“齐氏羽凰,多谢大人!” 这是她作为齐氏的公主,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支支队伍开始搬运粮仓存粮。 齐羽凰目送守仓粮官护送着粮草马队,浩荡前往前线,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毅然调转马头,前往京城! …… 幽州城外。 沈泊礼驻军扎营,注意到军中低迷的士气,眉头紧锁。 这段时日,所有将士只能靠山中树皮勉强充饥。 再无法攻破幽州,他们便会活活饿死在这前线之上! “将军!攻城吧!趁着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我们愿以死相搏!” “将军!下令吧!我们愿拼死一搏!也不愿就这样籍籍无名饿死在幽州城外!” 军帐外,众将士纷纷大呼。 沈泊礼拳头紧握,思虑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正要下令。 却见军中粮官苍白着脸色欣喜跑来:“将军!开粮了!押运官送来了粮草供给!将士们不必再去啃树皮了!” 沈泊礼冲出营帐,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正往军中而来。 竟是真的送来了粮草! 大喜之后,沈泊礼眸色泛起一抹疑虑,他明明昨日才收到皇帝再次驳回开仓的口信,怎的今日粮草就到了?! 心里涌现出莫名的不安,可如今战事正紧,他顾不上多想,直接下令。 “命伙夫准备饭食,三日后,再次攻城!” 满营将士欢呼声中,他摸着心口齐羽凰送的护心甲,竟有些牵挂。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 齐羽凰浑身伤痕被押上金銮殿。 高台之上是盛怒的皇帝,台下是投来轻蔑视线的文人众臣。 站在最前方的相国冷冷呵斥:“羽凰公主,你假传圣旨,私开粮仓,可知犯了叛国大罪?!” 叛国?1 齐羽凰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太极殿,突然笑出了声。 殿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齐羽凰几乎笑出了眼泪,不等众臣回神,她又止了笑,毫不畏惧看向朝堂众人:“要说有罪,你们这群贪生怕死只敢畏缩躲在京城的人才是有罪!” “你们常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挂于嘴上,写于诗文,可若真到了国家危亡之际,你们又有谁能站出来以身护国?!” 朝堂众人安静无声。 齐羽凰冷笑:“你们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顿了下,齐羽凰目光冷冽望向最前方的龙椅—— “当然!要说有罪!我姜国最大的罪人,当属父皇才是!” “放肆!!”相国立即厉声斥责。 齐羽凰却丝毫未曾收敛,上辈子就想骂出口的话,此刻统统宣泄而出。 “父皇!您昏庸无道!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任由贪腐当道,罔顾百姓苦难,有您这般国君当政,姜国怎能不亡?!” 金銮殿中,余音绕梁。 龙椅之上的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羽凰假传圣旨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于午时三刻,绞刑赐死!” “是!” 午时三刻,日照煌煌。 齐羽凰被吊上绞刑架时。 却好似听见城墙外马蹄声疾起,是前线回来的捷报—— “报!!沈将军大胜匈奴!夺回幽州!” 这一刻。 齐羽凰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至少这一次,她护住了沈泊礼,她相信沈泊礼也定然能护住姜国万千子民! 绳索套上了她脖颈。 如前世自缢时的那抹白绫,一点点夺去了齐羽凰的呼吸。 …… 大军大胜而归。 沈泊礼率军越靠近京城,心却莫名越不安。 副将神色沉重劝:“将军,此次虽大胜,但那狗皇帝必然又要夺您兵权,天子无能,百姓涂炭,这般世道您何不就此反了,带领我们建立一个安定平和的新姜国?” 沈泊礼眸色深沉,并不接话。 他想到了齐羽凰。 他想,若是自己反了,想来齐羽凰该会对他破口大骂吧?她会恨他,怨他,或者甚至想要杀了他? 可真反了,她想要的和离也能再不作数…… 城墙上的钟声远远传来。 咚……咚……咚……σwzλ 听着沈泊礼耳里却异常沉重,好似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 不知不觉,已至京城口。 以往每次大胜而归,城外早已站满百姓迎他们。 可今日,却空无一人。 不安的预感在这钟声中愈发强烈。 正要进城。 一道人影倏然从草堆中冲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喊。 “驸马!不能进城!!陛下在城内设了埋伏,等您进城便会下令射杀您!” 队伍悚然一惊,沈泊礼循声看去,正是公主府的管事。 他没有理会埋伏一词,只拧起眉头问:“公主呢?” 话音才落。 却见那管事抬头望向城墙大钟,勃然跪地痛哭。 “公主为开粮仓支援驸马,不惜假传圣旨,被陛下处以绞刑,尸首如今还被吊城墙之上,不得安歇……” 心口霎时好似被重锤狠狠砸下。 沈泊礼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一点点抬眸看向城墙—— 只见钟楼之上,一抹红衣高高悬吊在钟前。 大风骤起,吹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