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知道,可是已经长大了。 大学是一个个陌生的地区,专业是一个个生涩的名词。温语茉没办法从名词文字中找到答案和方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又谈何喜欢?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梦想、目标和方向。 于是她写下“无”,陷入了无尽的焦虑。 她好像被抛出了时代的洪流,大家都在奋力前行,唯有她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 她翻看字典,搜索百度,发帖子询问。得到的只是难懂的介绍、些许的鼓励或者短短两个字——“别来。” 每个专业都有人说是天坑专业,每个学校都有他的缺点。于是她无法草草了事,无法随口说个学校应付老师。她觉得写下了,就要负责。她陷入了执拗、固执、和无尽的自我鞭笞。 这样的情绪维持了一周,她能感受到自己无法静下心学习。时而想到许肆,时而想到自己一筹莫展的未来。上课会走神,下课了发呆。 焦虑和茫然在无限堆积,压得人喘不过气。 晚上她在被窝里翻滚,侧着睡、正着睡、趴着睡,没有一个舒服的姿势。脑子里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忆一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但就是睡不着,失眠,然后上课打瞌睡。恶性循环。 晚自习,温语茉去借了老班的手机给温母打电话。 温母:“喂?” 温语茉手指摸了摸有点起皮的墙面,说:“妈妈,晚上有空来学校一趟吗?” “噢行。怎么了宝贝?”情绪不对,温母是一下就能听得出来。 “就是......”温语茉吸了吸鼻子,“就是老师让我们写、写目标的学校,我真的不知道。老师说,要从感兴趣的事出发,可是我真的想不到,想不到。” “老师来问我,同学也来问我。可是我想了一周,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小时候、小时候我还说要成为好厉害的人,要赚很多的钱,要孝敬你们,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上不下的。我真的有努力学习,我抄错题,天蒙蒙亮就第一个来教室背单词。我反反复复的练习,但我看不到努力的结果。成绩还是那样,没有进步。” “妈妈......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温母:“宝贝,人生没有既定的方向。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成为多么伟大的人,开心快乐,就好。” 听着温母的安慰,七天来堆积的情绪一下冲的鼻腔酸软,眼尾发红。 温母:“别哭,妈妈现在没法帮你擦眼泪,我现在马上去学校,好吗?” 温语茉:“嗯。” 电话挂断后,有脚步声从下层传来。 温语茉坐在台阶上,往下看,猝不及防看到那张熟悉地、在脑海里描摹过很多次的脸。 “......抱歉,”他抱着一叠作业本走上来,稍显局促,“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温语茉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藏住溢满了泪珠的眼眶。 女孩像受惊的兔子,埋首藏住红红的眼。 许肆看到她耷拉下的马尾,顺着脖颈指向地面。他顿了顿,还是抬步越过她上楼去了。 丢人,被起哄他看见了,幼稚大哭也被看见了。 温语茉把下巴撑在膝盖上,数着脚边的四散的蚂蚁。 又有人来了,鞋子停在温语茉眼前,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许肆。 骨节分明的手指递来一包纸巾。温语茉愣住,没想到他会回来,也有点责怪他的温柔。 她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半响无言。 停了一会,她看到他左脚往外迈了一步,顿在半空中,又重新回到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