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皇帝起身离席,刚走了两步,突然往后摔进椅子里,眼睛睁着,口不能言,似有中风之兆。 全场震惊慌乱。 太子抱起皇帝,匆匆离去,四妹也跟着离开。 宫城落锁。 殿门紧闭。 内宴的几十人,除了皇亲国戚,就是高官重臣,都被关在了殿内。 侍卫领着太医们进来,逐个查验食物,解衣散发搜身,折腾整夜,没一个人合眼,但搜查毫无所获。 次日正午,记下名字,按了手印,被放了出来。 宫门口挤满了各府的马车。 赵温戚将披风拢在我肩上,关切地揽着我,让我坐他的马车回去。 我正准备过去,却被人叫住: 「秋夫人。」 我和赵温戚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严府下人对我的称谓。 严府的马车停得离宫门很近,应该是昨夜就留下的。 我转而上了严府的车。 本以为是空车,没想到严爻坐在里面,只他一人。 「大人,这是?」 严爻盯着我:「出来透透气。」 我坐在门边,一路无言。本就困得要命,却不得安眠。 皇帝一病不起,太子昼夜侍疾,朝政由贤王几个人支撑着,但也近乎停滞了。 天下将变。 就连严府的天也在变。 王傲有孕的消息,传到了西南。 盛国公秘密整军,筹备入京,反太子。 严爻每日要见许多人,王家、严家、陈家……但就是不去见王傲。 她怀着孩子,等在廊下半天,就被打发走了。 暮色时分,我在窗前喂鹦哥,严爻站在廊下门侧,不知观看了多久。 「这和你送礼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顿了顿:「红血鹦鹉,都是双生胎。不过鹦鹉养双是大忌,所以只送了一只进宫。」 严爻不甚在意: 「你家的相术,从未错过吗?」 看在王傲的面子上,我愿意指点下他: 「大人,听过我父亲断定城东失火的事吗?」 严爻:「有所耳闻。」 「预言一旦说出来,就成了因果的一环,人越是想逃避,反而越会着道。」我放下银勺,回头去看他,意味深长,「但最终只有人的本心,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严爻坐了下来,似在沉思: 「你是说,我什么都不管?如今朝中形势,一触即发,想当纯臣,也难免不会……」 「大人可以辞官,带着王傲母子回到西南,生下孩子送给盛国公,你和阿傲归隐田园。」 他坐在那里,沉默良久。 天渐渐黑了,院子里各处点起灯来,严爻却要留下来过夜: 「我去见阿傲,总是觉得心累。倒是在你这里,心绪安定几分。」 我默默地盯着他,扯了扯唇,心里只觉得好笑。 严爻见我在笑,兀自弯唇,环顾室内,相中了窗边的软榻:「我就睡那儿。」 「大人自便吧。」 我指向鹦哥前方的那扇窗:「别关窗,我睡觉不喜关窗。」 几个月来,严爻在我这里留宿了七八回。 以至于这段日子,我去见王傲,都被她拒之门外,连她身边的下人,也在暗地频频议论我。 我就不再去碰壁了,不如让她好好休息。 其中的道理很难辩得清楚。 严爻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我和王傲就做不成朋友了。 因为王傲爱他。 夜色如墨,我听到异常声响,从床上爬起来,经过熟睡的严爻身前,往前去推开窗户。 极小的黑影,交替掠过。 鹦哥稳稳落在鸟架上,晃得影子落在窗上。 我正要回去。 大半夜,鹦哥发出短而急促的叫声:「逆子!」 我后背发凉。 鹦哥继续叫道:「遗腹子!」 我一时都站不稳了,往后退了两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