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沈家人听到消息,会来知青点闹事,要去县城当保姆的消息,沈烟只告诉了杨萍。
至于大队长那儿,明早再去说就行。 杨萍是个讲义气的,沈烟没主动和其他人说,她就一个字也没提。 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 第二天又是天不亮就起床。 沈烟要去县城,就不跟他们一起去上工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杨萍出门的时候委婉地提醒,让她有空就看看书,如果以后高考恢复,她们一起去考大学。 杨萍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把沈烟的话记在了心里。 一来,生产队没有娱乐活动。 别说是看电影、逛公园,就连出门走走,都没什么好去处。 只要不上工,有的是时间看书。 二来,她自己也想回城,可惜没有路子。 如果高考真的可以恢复,那么她就能通过考大学的方式回城。 虽然也不定考得上,但总好过一点机会也没有。 和沈烟道了别,杨萍就出门上工去了。 沈烟在心里琢磨着时间,太早去打电话,运输队办公室里应该没人接听。 如果去得太晚,又怕司锦年已经出门,错过了电话。 沈烟踩着点拨通了电话,但还是被对方告知,司锦年出了门。 过了一晚,其实沈烟已经没那么多的顾虑了,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出了广播室,沈烟去找蒋父。 她的户口还在生产队,以后免不得还要打交道,要是说走就走,只会留下一个烂摊子。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和蒋父知会一声。 得知她要去城里工作,蒋父的惊讶一点都不比杨萍少。 “是不是因为选票的事?” 沈烟摇头,“就算选上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去城里工作。” 蒋父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想离他们这些人远远的。 “是我们蒋家委屈了你。” 沈烟不想说这些,事情已经说清楚,也没什么好掰扯的了。 谁是谁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叔,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现在这种情况,蒋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县城离得不算远,有事你就打电话回来,我们帮你撑腰。” 沈烟点了点头,客套了两句,然后就回了知青点。 她刚把东西从屋里搬出来,就听见有车从远处开来的声音,最后停在了知青点门口。 沈烟连忙走出去看,身材高大的男人从皮卡车驾驶座下来。 身上穿的还是衬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线条。 看到沈烟,司锦年随意地抬了抬手,“东西收拾好了?” 沈烟点头,然后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在电话里,她只说了自己的基本信息,和生产队的名字。 司锦年的手漫不经心地搭着车门,“问的。” 沈烟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我去搬出来。” 脚步一转,连忙往院子里走去。 司锦年跟在她后边,虽然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对沈烟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来这一趟,倒是让他安心了不少。 她的身份没问题,只要人品过关,他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上下嘴皮都难免会有磕碰的时候,人没问题,他们就可以慢慢磨合。 地上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叠成方块的被褥,洗脸盆、水壶、铝皮饭盒、书本之类的小物件,衣服等私人物品则是装在口袋里。 还有一袋是吃的,麦乳精还没开封,从县城买回来的红糖也没动。 剩下的就是粮食。 沈烟离开蒋家的时候没有心软,直接把自己一个月的额度都带走了。 大概有三十斤的样子。 容易磕碎的鸡蛋直接煮熟,沈烟给杨萍留了两个。 司锦年这个时间就出现在生产队,沈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早饭,就把剩下的三个水煮鸡蛋都给了他。 “我请你干活,还要吃你的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沈烟回,“那我不给你付车费了。” 司锦年莫名有些想笑,他来接人,也没想过让她付车费啊。 象征性地拿了一个水煮蛋,剩下的都还给沈烟,“我不爱吃。” 作为他们家的准保姆,沈烟觉得自己应该了解清楚司家所有人的喜好。 包括爱吃什么东西,不爱吃什么东西,还有忌口的都要通通弄清楚。 了解得多,自然就能降低犯错的概率,大家相处起来也能轻松一些。 于是问司锦年,“是不喜欢吃鸡蛋,还是不喜欢水煮蛋?” 司锦年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嘴角弯了弯,这人确实上道。 之前在省城的时候,他也给母亲请过保姆,但像她这么细心的,还真没遇到过。 如果不是母亲的病随时都有可能用钱,他真想给沈烟多开点工资。 细心又有分寸的人可不好找。 光是态度,就对得起这份工资。 收敛思绪,司锦年认真地回,“我不爱吃水煮鸡蛋,其他的做法都可以,我妈倒是觉得吃水煮蛋好,有营养,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妈两人,在口味上没太多要求,到时候你慢慢了解就行,不过有个问题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你说。” 沈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妈心脏有问题,如果你确定要这份工作,可能得辛苦你多上心,在家不能制造大动静,不能和我妈反着干……我妈脾气不算好,但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别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有任何不满,你可以来找我,如果真是我家的责任,我决不抵赖。” 沈烟这才明白,为什么司锦年需要找保姆。 他在运输队上班,出远门是家常便饭。 家里只有两个人,他母亲还有心脏病,要是没人在家里看着,确实让人放心不下。 既然是当保姆,对方给她付工资,不和雇主对着干,这是基本的操守。 沈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但也不会一点就着,风风火火地跟人掐架。 什么身份干什么样的事,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她会选择辞去这份工作。 “司同志,你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 这个问题,司锦年早就已经想好了,“十五块。”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沈烟的预期,原本她以为顶破天也就十块。 就算有加工资的机会,也应该是慢慢来。 没想到司锦年这么大方,直接就给她开十五块钱。 就连城里有些人的工资都没这么高,而且还不包吃包住。 这真的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看到她眼里怀疑的神色,司锦年解释道:“我妈身体不好,需要你多上心,要按时提醒她吃药,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得第一时间带她去医院,和别人家相比,在我们家你可能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只要沈烟好好照顾母亲,这钱司锦年花得心甘情愿。 没人会嫌钱烫手,而且这些事情并不难,上辈子蒋母生病,不也是她在照顾吗? 相比较上辈子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辈子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却能换来一笔不菲的回报,她没有吃亏。 沈烟笑着说道:“以后我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司同志直接提出来,这份工作太好,我暂时不想弄丢。” 司锦年也笑了笑,“要是说了重话,你应该不会哭吧?” 沈烟挑眉,“谁知道呢。” 司锦年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不只是第一印象,对沈烟的第二印象也很好。 帮着把行李放上皮卡车,“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沈烟摇头,“没了。” 司锦年上了驾驶座,修长的手臂推开副驾车门,对沈烟点了点下巴,“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