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快停了,李长乐回了王府,开始安排着余下的事情。
她让下人将林君泽原本留给贺玉兰的院子修葺了一遍,里头种上了贺玉兰最喜欢的花草。 沿着院墙栽种着垂丝海棠,院里小路两旁栽着兰花,廊下扎着秋千,沉寂多年的院子多了几分生机。 李长乐环顾整个院落,内心五味杂陈。 她和贺玉兰自幼相识,认识林君泽的时候,他和亲征的父皇得胜归来。 城墙上,李长乐和贺玉兰看着那个俊朗又铁血方刚的男子,齐齐失了神。 就是这一眼,便让李长乐失了心。 世间事就是如此巧。 贺玉兰同样看得出神,竟一失足,跌落城墙,被林君泽救下。 年少不知情深,只那一眼,便让她和他沉沦终身。 而李长乐一步慢,步步慢。 即便已经成了林君泽的妻子,她依旧慢贺玉兰一步。 心中执念太深,以至于她忘了自己原本的自尊和骄傲。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迟…… 当夜。 听下人说林君泽染了风寒,李长乐忙去照顾。 脸色苍白的林君泽躺在榻上,双眼紧闭,意识迷糊地呢喃:“玉兰……” 李长乐心跳微微一顿。 他又梦见贺玉兰了。 也是,阴阳两隔的人只能在梦里相逢了。 而她这个活生生且在他身边的人,从没出现在他的梦里。 李长乐叹息一声,用手帕轻轻擦掉林君泽额头的汗。 可下一瞬,手便被他紧紧攒住。 “玉兰,你别走!”林君泽猛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李长乐哑声道:“王爷,我是李长乐。” 说着就要抽出手,但林君泽更用力的握住,见自己挣扎不开,她索性坐下,静静陪在他身边。 林君泽眼底的仓惶慢慢褪去:“长乐,我梦见玉兰了,她在埋怨我。” 李长乐眸光颤了颤,没有说话。 男人看着他,目光渐深:“她埋怨我不该冷落你,她说自打你嫁给我以后,你就没笑过了,明明你以前是最爱笑最爱闹的小公主……” 听到这话,李长乐的心仿佛揪在了一起,喘不过气。 在情爱中压抑多年,她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她调皮过,为了见林君泽一面,穿上侍卫衣服偷溜出宫。 她任性过,在宫宴上喝的酩酊大醉,当着众臣的面说要嫁给林君泽。 她也崩溃过,目睹贺玉兰被斩首,被一时失去理智的林君泽视作仇人。 想到这些,李长乐的泪险些没控制住。 她攥紧了帕子,用力到骨节泛白才忍住。 原来在没嫁给林君泽之前,她也不必那样收敛自己的情绪,也能那样大哭大笑…… 这时,林君泽突然撑起身,将她抱进怀里:“玉兰还说,如果我再冷落你,你就会离开我。” “长乐,你会离开吗?” 面对男人沉哑的询问,李长乐眼神闪烁:“我从前说过,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离开你,我也不离开……” 闻言,林君泽松了口气:“我记得。” 檀香冉冉。 李长乐一直坐在床畔陪到林君泽睡着。 起身时,她又听见男人的低喃:“长乐……” 李长乐顿了瞬,便装作没有听见似的转身提着灯笼一步步走出林君泽的院子。 映照着她遍布泪痕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为林君泽流的泪已经彻底干了,所以她也要食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