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和看了沈行止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知道了。” 掌事太监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沈行止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给她端茶倒水。 窗户的风漏进来,激得赵静和咳嗽几声。 赵静和盯着窗户发呆,沈行止以为她是冻着了,命人去拿个毯子过来。 赵静和按住他的手。 沈行止一愣。 赵静和声音还是虚弱:“我没事。” “沈行止,陪我出去走走吧。” 已经是初秋,外面的风已经是裹着寒气。 赵静和自从到这身体以来,就小病不断,她习惯了忍着。 这次烧了三天也是因为平时都硬挨着不说,这回才发作的这么厉害。 马车内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四处都裹上了暖和的毛垫。 赵静和坐在里面也觉得舒适放松了许多。 沈行止在她旁边坐着,两人保持着一些距离,将她安顿好之后。 沈行止才问了一嘴:“去哪?” 赵静和其实没有想好要去哪,只是觉得房间内逼仄,想着出门透透气。 正在犹豫着,听到来往行人的声音:“你别说这王母庙是真的很灵,上次我儿子生病,怎么都不见好,我就去拜了拜,结果当天夜里他就好了。” 赵静和思绪飞远,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是那样,去王母庙求了谢盛舟一世平安。 “去王母庙吧。” 沈行止欲言又止地看向她:“你身子受得住吗?” 赵静和难得有些执拗:“我没事,我想去替自己求一求。” 两人一路来到了齐云山山脚。 眼前的景象却让赵静和有些吃惊。 原本难走的鹅卵石小路已经换成了大理石台阶,甚至还装上了护栏。 山脚下也多设了一个放置蒲团的小亭子。 赵静和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小声念叨着:“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下山采买的小道童好心地解答道:“这是皇帝陛下叫人修整的,说是虽说心要诚,但也不能跪坏了自己的身子,就差人准备了这些。” “皇帝陛下还差人修了新的王母像,小姐可以去看看,说是仿照皇后娘娘的模样修的。” “王母像修好之后,皇帝陛下足足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呢,他俩真是伉俪情深。” 沈行止看赵静和神色不对,忍不住淬了小道童一嘴:“难不成之后人人都要拜皇后不成?” 小道士并不激恼,解释道:“你误会了,那王母像放在皇上特意修的一处偏殿,只许皇上跪拜。” “我说让你们去看一眼,也只是在殿外远远的看上一眼而已。” “皇上九五至尊,却叩拜皇后,这已经足够让人艳羡了。” 第36章 沈行止听了这话更是有几分气愤:“你这小道士不是应该两眼空空,六根清净吗?” “怎么还将情爱之事看得这样重?” 赵静和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才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唤她。 “静和姑娘?” 赵静和回头看去,是一位道士装扮的老妇人。 赵静和不明所以地看向她,那妇人继续说道:“有人在王母庙求了好几天,就希望姑娘病能够好一些,看来他的心很诚。” 还没等问清是谁,就看见从山上下来,有些衣冠不整满脸疲惫的谢盛舟。 “你怎么在这?”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沈行止和小道童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道童自然清楚谢盛舟的身份,扭身去了凉亭不再打扰两人。 沈行止想留在原地又被赵静和一个眼神示意。 沈行止也没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打扰。 谢盛舟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刺眼,却又实在没有身份去关心。 赵静和看着一脸疲态的谢盛舟,心里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悸动。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tຊ?” 谢盛舟毫无察觉的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衣服。 “我在这待久了,没顾得上换衣服,庙里的师父说祈福要够时间,不然不会灵验的。” 说完这句话,就将视线粘在赵静和脸上:“你身体好些了吗?” 赵静和想到那个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太监,也来了气,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不是派了人监视我吗?” “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了,现在倒是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盛舟轻笑出声:“好,那明日宫宴你也会来的吧?” 赵静和看着笑着的谢盛舟,直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闷着一口气。 谢盛舟对她永远有十二分的耐心和包容。 她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她和谢盛舟的身份互换了。 从前是她哄着谢盛舟,害怕他生气,去为他求王母庇佑。 但现在已经完全反了过来,可她心里却觉得平静。 她实在是不想和谢盛舟扯上关系了,女师父和小道童的话,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谢盛舟对她的好。 可她却觉得这样的好是一种负担。 谢盛舟看着赵静和的脸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也有些慌了神。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无措地理了理头发:“明天的宫宴,你会来吗?” “去,如果我不去的话,我怕你伤害别人。” 谢盛舟刚咧开的嘴又僵硬在原地,上不上下不下地很难看。 他现在只能靠威胁才能将赵静和留住,他知道这样不是个好办法。 可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办法。 “谢盛舟,你这样不累吗?” 赵静和突然的一句问话让谢盛舟有些黯然。 “不累。只要看着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你恨我或者爱我都不在乎。” 赵静和被谢盛舟直白的话吓到:“够了,不用再说了。” “谢盛舟,我们不会有以后的,你知道的,我现在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 第37章 谢盛舟表情一变,嘴里的涩意蔓延,他以为自己会习惯赵静和的恨意。 可这样直接的回答,还是让他心里有些酸涩。 “明日宫宴上见。” 赵静和微微颔首,径直往山上走,沈行止快步跑过来,绕过谢盛舟走在赵静和身后。 谢盛舟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赵静和,你和沈行止,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你是谁吗?” “你又真的了解他吗?” 还没等赵静和回答,就听见沈行止不卑不亢的声音:“我自然知道她是谁。” “而且我自小就仰慕赵将军。” 谢盛舟还要说话,却看见赵静和揽过沈行止的手,冷着脸回了一句:“这都与你无关。” 沈行止回身看去,谢盛舟身上一片洁净,却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淋湿了一样。 脊背也不再直挺,整个人看上去一片颓色。 “他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他之前不是身体不好,就这样一个人走真的可以吗?” 赵静和冷冷地看了一眼,冰冷的声音传入谢盛舟耳中:“放心,他死不了。” “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早就不是那个疾病缠身的谢少爷。” 谢盛舟身形一顿,脚下步子加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沈行止看着有些别扭的赵静和:“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何必呢?不是说都和他没关系了吗?” 赵静和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只能埋着头往前走,并不答话。 一直到了道童所说的偏殿,果然看见一座五人高的西王母像,脸却是她的样子。 赵静和看着这雕像,心里觉得有些压抑,盯着看了一会儿。 又注意到殿内还有一副画像,却是她现在的样子。 难怪方才那个女师父也能叫出她的名字。 赵静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一路上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沈行止。 “沈行止,静和摔下去那一天,你是碰巧路过吗?” 沈行止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一样,定在原地,神色变得不自然。 “那天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意识不清了。” 赵静和却盯着那副画像,可是我最后记忆里,你分明站在高处。 “你在撒谎,沈行止。” 李榷那日在围猎场,曾经给她透露过一些消息。 有一个秘密组织一直在暗中调查皇帝的行踪,甚至他每次外出都会有人跟踪监视。 遇见她的那一天,是他故意露出破绽,却碰见了他们二人。 排除赵静和是这个秘密组织的一员,那最可能的就是沈行止。 赵静和起初并不相信,可仔细想来,沈行止处处都是破绽。 一个世子,有不输于御前羽林君的私兵,而且可调动的人员也多。 四处都是他的眼线,捕快、守城士兵。 而且一个皇帝围猎场受伤,却丁点消息也没有传出。 而参与了这一场行动的沈行止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国公府的世子断断做不到如此境地。 况且,她一直疑惑不解的事,在三日的高烧里也逐渐清晰。 那日推静和下楼的人就是沈行止,他之所以会断定自己不是静和,是因为他那日已经探过鼻息,静和分明已经死了。 而静和的记忆里还有一段沈行止和一个与他模样相似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