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姝踉跄着跑进卫生间,一低头,鲜红的鼻血便流了下来。 滴在戒指上,猩红一片。 她看着那枚戒指,只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连淌出的鲜血都是冰冷的。 她曾以为,这是楚翊然爱她的象征。 可原来,这份爱,并不只属于她。 第二天早上,夏月姝工作的心理咨询室打来电话。 说她曾经的一个精神患者发病,急需她去趟患者家中。 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楚翊然在一旁听到了全程,说:“你去吧,明天我去接你回来。” 夏月姝抬头看向他,干涩说道:“你今晚不想要我回来吗?” 今晚,是她们在一起的九周年纪念日。 以往,楚翊然十分重视这种日子。 无论多忙,都会提前排好手术日期,在家精心准备。 可这一次,他只是抬了抬眸,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 他不记得了。 夏月姝身体骤然冷了下去。 楚翊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为是累了,抱着她说道。 “要是累了就让同事代你去吧,产假期间,没人会怪你的。” 夏月姝却只是摇摇头,失神般地哑声问道。 “你还爱我吗?” 楚翊然道:“当然爱。” “只爱我吗?” 楚翊然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夏月姝眼前骤然模糊了,她死死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她听见楚翊然说:“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夏月姝眼睫一颤,泪珠终于滚滚而落。 模糊的视线中,她恍惚想起那个捧着鲜花,说永远爱她的少年。 那时候,他多爱她啊。 每个不安醒来的夜里,他都会抱着她,一遍遍地说我爱你,只爱你…… 是什么时候开始,楚翊然开始回避这个问题? 又或者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不同了…… 晚上。 夏月姝还是回了家。 回家路上,在蛋糕店看见了一个小熊蛋糕。 她顿了顿,恍惚想起第一年纪念日,楚翊然端着同样的小熊蛋糕,躲在衣柜里,给她惊喜。 夏月姝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有些酸涩。 她买下了这个蛋糕,试图填补内心的空洞。 回家的时候,楚翊然还没有回来,却在桌上留了张纸条。 【如果回来就打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 夏月姝心头一颤,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 这九年来,他向来如此温柔。 如果重现当年的美好回忆。 那个能为她付出所有,知冷知热的楚翊然,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夏月姝深吸一口气,咬唇端着蛋糕躲进了柜子里。 夜里静悄悄的,她忐忑地等着。 过了许久,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夏月姝心中一喜,刚想出去。 却听见了楚翊然笑着说道:“来我家?你胆子可真大。” 夏月姝一愣,推门的手顿在了半空。 随即,文芊芊的声音传来。 “反正她今晚又不回来。” “既然要刺激,就贯彻到底嘛,你不喜欢吗?” 楚翊然声音哑了下去:“喜欢。” 夏月姝脑子嗡的一声,身体骤然冷了下去。 她听见卧室里,传来悉索的脱衣声,随后,不堪入耳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尖锐的、隐忍的交织在了一起,将她打回了神。 她看着紧闭的柜门,寒意渗透了整个身心。 今天上午抱着她说爱她的人。 此刻,就在这扇门外,在她睡了十年的床上,和另一个女人缠绵。 她看着手里的蛋糕,捂住嘴,眼泪和呜咽一起堵在了喉咙里。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给楚翊然发了条信息:“你在哪里?” 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 文芊芊轻喘着有些不满:“怎么了?” 楚翊然顿了片刻,说道:“骚扰短信。” 夏月姝一顿,随即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她看着那条信息,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子来回撕裂,刀刀凌迟。 他说,在加班。 第四章 夏月姝头痛欲裂,鼻尖一热,猩红的血液又滴了下来。 她胡乱擦着血迹,颤抖着手给楚翊然发了条信息。 “我要回来了。” 门外的动作一顿,随即听见楚翊然不满地啧的一声。 “我送你回去。” 几分钟后,他带着文芊芊离开了。 听到动静全部消散,夏月姝才捂着鼻子从衣柜里走出来,狼狈地跑出了家门。 寒风裹挟着细雨簌簌拍在她的脸上,几乎冻结成冰。 夏月姝头一阵眩晕,扶着墙角勉强站立。 她垂着头,鼻血不断地往下流。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里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冷风如刀不断向里剜去。 在过去,楚翊然身边不是没有过莺莺燕燕。 那时,她会生气地和他大吵一架,分手也敢挂在嘴边。 可现在他真的出轨了,她却迟疑了。 因为她怕一说分手,楚翊然真的就答应了。 寒风刺骨的吹来,夏月姝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狂流。 她缓缓起身,脚下却一软,摔在了雨水里。 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她睁开眼,就见楚翊然正坐在一旁看着她,满眼的血丝。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要不是路人送你去医院,你就……。”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半是后怕半是责备:“你就快要生了,以后就在家里,别乱出去了。” 夏月姝看着他,昨天的画面,又在脑海里缓缓浮现。 心脏在这一刹那几乎疼得喘不过气。 她很想问楚翊然,关于文芊芊的事情。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还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楚翊然一愣:“什么?” 夏月姝苦笑一声,突然觉得累,很累…… 她抬眸看着楚翊然,他一点也没变。 可眼神,却和过往全然不同了。 楚翊然深爱一个人时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这时,楚翊然的手机响了。 楚翊然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走远了接电话。 片刻后,回来说道:“我一个病人状态不好,我得去看看。” 可夏月姝清晰看见了屏幕上文芊芊的名字。 她下意识握住楚翊然的手腕,哑声道:“别去,好吗……” 楚翊然顿了顿,挣开了她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夏月姝看着空了的手,恍如一把尖刀不断搅动着他的心,直至鲜血淋漓。 她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滚滚而落。 窗外雨潺潺,下了很大的雨。 她坐在床脚,等了很久很久,楚翊然都没有回来。 半夜一点。 文芊芊发来信息,是文芊芊依偎在楚翊然怀中的照片。 “当一个人爱你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陪在你身边。” “而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怎么留,都是徒劳。” 夏月姝怔怔看了那条信息很久,满腔酸涩地给楚翊然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楚翊然的声音依旧轻柔:“今晚有点忙,不用等我了。” 话语间,依稀有服务员的声音传入话筒。 “先生,您的芒果汁……” 芒果,文芊芊…… 夏月姝死死咬着下唇,近乎哀求道:“回来陪陪我好吗……” 她想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点温暖,一点偏爱。 可是,那边只是沉默了片刻:“别闹,明天就回来了。” 夏月姝怔在了原地,心口在此刻,彻底被刺穿了。 从前体贴柔情的楚翊然,在这一刻,随着这句话一起,一点点碎裂在了她的回忆里。 夏月姝怔怔听着话筒中的忙音,撕心裂肺地绝望彻底占据了她的心。 她死死压抑着,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她哭喊道。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九年真心,最后换来一场空,是她错了。 这时,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最后一次机会,宿主是否选择离开?】 夏月姝跪坐在床脚,满心满眼的绝望。 “带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