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到了门边的脚步声忽而杂乱,而后渐渐远去。
叶云攸握着门把的手在抖,牙关在颤,她的灵魂仿佛都在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傅宅。 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她好像分不清冷热。 雨夜下,路好像没有尽头。 等叶云攸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回了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小区。 她不敢上楼,只站在树下抬头凝望那熟悉的窗户。 其实一开始,爸爸也高兴她能嫁给傅行洲,可家长见面后,陈佩云那一声声瘸子彻底激怒了他。 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那样痛心疾首说话。 “叶云攸!我和你妈如珠如宝把你养大,不是让你被人轻贱的,傅家这样的火坑你还要跳进去,以后就别见我这个爸!” 自那以后,爸爸真的没再见她。 他和她断绝关系,连婚宴也没有参加。 叶云攸抬手,想握一握窗户泄下来的灯光:“爸,我错了……” 我想回家。 想像小时候那样被抱一抱,可叶云攸明白,自己现在没有脸见爸爸。 她收回手,失魂落魄离开。 夜渐浓,世界很大,可她好像没有地方避雨。 “滴滴——”,车喇叭声突兀响起。 叶云攸却宛若未闻。 直到车上有人下来,拦住叶云攸着急问:“叶小姐,你的腿不能淋雨,要去哪儿我送你?” 叶云攸脸色苍白如纸,愣愣的盯着来人没有反应。 “叶云攸,你发生什么事了?” 叶云攸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她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傅锦年,可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傅锦年蹙眉:“我带你去医院!” 叶云攸拼劲力气才挤出两个字:“……我疼。” 傅锦年这才看清,她的伤腿已经肿得红紫,浑身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傅锦年一惊,将伞收起:“冒犯了,我抱你上车。” 医院。 一剂镇定剂下去,叶云攸昏睡后才止住颤抖。 她昏昏沉沉,宛如掉进深海,苦涩腥咸的海水不断涌入喉间,她奋力向上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窒息。 心口忽然的一阵刺疼,叶云攸猛然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手上正输液,是熟悉的止疼药水。 清醒后,记忆回归。 叶云攸默默拔掉针管,鲜血涌出,可她却没眨一下眼。 她的疼,药水是止不住的,就不浪费傅医生的好心了。 主任办公室。 傅锦年捏着血检报告单,神色难看:“这不可能!叶云攸的腿伤我全程跟着,怎么可能会恶化成骨癌!” “傅医生,血检是不可能出错的。” 话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傅锦年一抬头,和门外的叶云攸四目相对…… 一个小时后。 叶云攸手中的报告单几乎被她捏碎,电话又响起。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一次,终于接起。 接听后,就听见一句:“你在哪?” 傅行洲语调平静,一点也不像连着打了十八个电话的人。 叶云攸只觉自己又开始发抖,她颤声问:“傅行洲,你为什么娶我?”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叶云攸又问:“是因为爱吗?” 傅行洲还是沉默。 这沉默是压垮叶云攸最后的稻草,她再也忍不住痛哭。 原来,傅行洲娶她,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可她要他的愧疚有什么用? “傅行洲,我好羡慕你,有一个一心维护你,关心你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最不能触碰的开关。 “你知道吗?嫁给你之后,我就只有你了。” “可从前,我也有疼爱自己的爸妈,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不会眼看着爸爸和我断绝关系。” 叶云攸极力忍耐,可声音却依旧破碎:“车祸那天,妈妈原本是陪我去瓦尔纳,去拿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 “可她却为了保护我被玻璃刺穿了心脏,她流了好多血……你说,她该有多疼?” 回忆似刀,一字一句,疼得叶云攸心神俱碎。 电话这头,车内的傅行洲神情逐渐僵硬,叶云攸的话又传来。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妈妈,害得我变瘸,他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