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过,哪怕屡次表白被拒绝,秦云岁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边。 整整五年,快两千个日夜的陪伴,楚祈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姑娘。 直到此刻,楚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云岁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给他分享每天的新鲜事儿了。 甚至也不再因为他偏爱方娆而哭闹了。 楚祈心头猛地一跳,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他马不停蹄地挨个去了他和秦云岁常逛的商铺,每家老板的反应几乎是一样的,都说已经好多天没见过秦云岁了。 直到楚祈来了首饰铺,老板娘一拍脑袋,说前几日秦云岁刚来过。 楚祈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有看上什么首饰吗?她喜欢的,都包起来,送到镇北王府去。” 老板娘顿时面露尴尬,支支吾吾道, “这......秦小姐不是来挑首饰的,而是退掉了这顶凤冠。” 楚祈一愣,“什么凤冠?” 老板娘指了指墙边的高架,楚祈看过去,一顶缀着流珠的华丽凤冠静静放置在柜顶,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美得让人窒息。 几乎是一瞬间,楚祈就想象出了秦云岁戴着这顶凤冠,和他一起拜堂成亲的画面。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下一刻,心尖又骤地一疼。 “凤冠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退回来?” 他有些不满地责怪秦云岁。 老板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爷,现在要跟你成婚的人是方娆公主,秦小姐还留着这凤冠干什么呢?” “秦小姐叫我把它熔了,可这凤冠的图纸是她亲手绘制的,小姐每天都会跑过来看看做得怎么样,还问我她戴上好不好看,王爷你会不会喜欢。” 老板娘叹了口气,“如今叫我怎么忍心毁掉它呢?” “秦小姐来退凤冠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她给自己准备的嫁衣,听说也叫隔壁老板剪坏扔掉了。” 楚祈从来不知道,秦云岁还默默做过这些事情。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早就想象过秦云岁凤冠霞帔的样子了。 他是认认真真地想过要娶秦云岁的。 再开口时,楚祈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顶凤冠,我买回去。” 楚祈又跑去裁缝铺,可嫁衣已经被毁了,他便花重金让裁缝一定要做件更好的嫁衣出来。 起码,要比方娆的那件更好。 天光乍破时,楚祈才失魂落魄地回到镇北王府。 他下意识走进秦云岁从前住的房间后,才突然想起来她已经搬了地方。 刚要离开,楚祈的目光又被墙角的箱子吸引住了。 箱子的边缘露出半截小木马,那是他亲手雕给秦云岁的。 他忘不了秦云岁收到这份礼物时惊喜又错愕的表情,还有眼尾闪烁的泪光。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随手挑的礼物能让秦云岁那样感动。 那时候他想,以后一定要多给秦云岁送礼物,让她开心。 可仔细算来,他已经一年没有给过秦云岁什么东西了。 楚祈慌乱地打开箱子,却发现箱子里装的都是他送给秦云岁的东西。 秦云岁竟然没有把这些东西一起搬走吗? 说不清的难过与沮丧萦绕在楚祈心头,他眼眶微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余光瞥见桌面有信纸的余烬,楚祈一片片拣起来,只能看出些秦云岁家人关心她的话语。 这时,侍卫急忙跑进来,喘着气说:“王爷,有人说前日夜里看见秦小姐骑马从南边城门出去了!” “她出城了?!” 楚祈惊得险些站不稳,“她腿伤未愈,一个人能去哪?” 侍卫咽了咽口水,颤巍巍说:“属下派人往南边各城去追了,传回的消息说有人在叶城见过小姐的踪迹,按这路线......” 侍卫默默后退半步,生怕楚祈发怒, “小姐大概是要回京。” 楚祈满眼不可置信。 啪的一声,手里的木马摔落在地,蔓延出一道道裂痕。 楚祈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秦云岁真的离开了! 9 楚祈的脸色太难看,侍卫颤抖着双腿不敢说话。 “王爷......” 方娆走进来,华丽的嫁衣拖曳在地面。 她化着艳丽的妆容,光彩照人。 方娆小心翼翼地牵着楚祈,“吉时快到了,王爷先换婚服吧,宾客们都等着呢。” 楚祈抬头,恍惚间把方娆看成了秦云岁。 如果今日和他成亲的人是秦云岁,那该多好? 楚祈深吸一口气,慢慢掰开方娆的手。 “我要去找岁岁。” “她伤病未愈,走不快的,我还能把她追回来。” 楚祈有预感。 如果这次没能找到秦云岁,那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什么?!” 方娆一贯维持的温婉表情出现了裂痕。 她倏地瞪大眼,泪水夺眶而出。 “王爷,今日是我和你成婚的日子,你怎么能抛下我去寻别的女人?” “难道你要我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一个人拜天地吗?” “此事若传出去,叫我以后怎么在北城抬头做人?” “王爷,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啊,难道你要让他一出生就被人嘲笑是不受爹重视的小孩吗?” 方娆不敢相信。 明明前几日,楚祈还在责怪秦云岁不愿出席他们的婚礼。 可现在,连他这个新郎官都不出席了! 楚祈面露歉意,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抱歉,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方娆紧紧拉住楚祈,哭化了妆,还想劝他留下。 恰时有信鸽停在窗台上,楚祈认出那是秦家寄来的信。 他连忙打开信筒,笔迹映入眸中,他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囡囡,年关将近,你何时回来?那日闲谈,我同各家主母谈起你要回京的事,她们便又开始帮自家儿子说亲了,你可愿随娘一道相看相看?若有中意的,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若不愿意,娘便替你回绝,只要你人回来就好。” 楚祈手抖得拿不稳信纸。 秦云岁那么喜欢他,怎么会突然跟家里商量起回京成亲的事情? 他再听不进方娆的话。 不论方娆如何哭闹,他仍要离开。 秦云岁追了他那么多年,在他心里,秦云岁已经是属于他的人了。 他不允许秦云岁嫁给其他人。 他要追回秦云岁。 10 远远的,秦云岁就看见了站在城门等她的爹娘和哥哥。 “囡囡!” 看见熟悉的面容,她终于彻底安下心来。 负伤奔波多日的疲倦在这一瞬间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秦云岁翻身下马,还没来得及同家人说话,就倒进秦夫人怀里睡着了。 再醒来时,秦序守在她床边。 “臭丫头,可算知道回家了。” 秦序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妹妹的脸。 可秦云岁清瘦了很多,脸颊上再捏不起一团软肉了。 秦序不禁有些心疼。 他轻轻按了按秦云岁的腿,声音沉下来。 “楚祈欺负你了?你的腿怎么回事?” 秦云岁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回京那日,她忍着膝盖的疼痛,尽可能正常地走路。 可凭秦序的眼力,还是能看出她的伤。 她摇摇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秦云岁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