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屿却只是眼含着泪问:“那我以后还能见爸爸吗?” 安稚既心疼又自责,她从来不想因为大人的事让孩子难过。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没有办法。 安稚忍着鼻腔的酸涩,揉了揉他的头:“当然能了,只要小屿想见,妈妈就让爸爸来接你。” 霍双屿点了点头,整个人扑进她怀中:“小屿听妈妈的。” 他的泪浸透了衣服,烫灼着安稚的心。 将孩子哄睡之后,安稚回到了客厅,亲手写下了离婚协议书。 大概意思就是财产全部归霍昭,她只要孩子。 然后在左下角签下了她的名字,也等着霍昭回来。 可整整一夜,直到天泛起鱼肚白,也不见他的身影。 安稚沉默的将离婚协议放在了茶几上,撑着僵硬麻木的身子收拾好所有东西,带着孩子出了门。 然后给霍昭发了条短信。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字放在茶几上了,小屿我带走,霍昭,你自由了。” 看着已发送的提醒,安稚苦涩的收回视线,牵起霍双屿的手,迎着朝阳慢慢走远…… 第五章 第一次 霍昭收到短信时,正在和叶雅吃饭。 叶雅看着他紧皱的眉心,眼底闪过抹什么:“谁啊?” 霍昭回神看向她:“有件急事,我要先走。” 叶雅有些不悦,但还是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需要我帮忙吗?” 霍昭摇了摇头,将账单结了,起身离去。 叶雅看着窗外他驾车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慢慢落了下去。 另一边。 安稚看着乖乖和护士离开的霍双屿,转身走进了脑科办公室。 温郁看着她,神情有些严肃:“你想好了?真的要放弃治疗?” “是,我想多陪陪小屿。”安稚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母爱。 “那你更应该进行治疗。你要知道,这病越到后面越难熬,那种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看不见我他会害怕。” 安稚朝他鞠了一躬:“今天我来是和您告别的,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谢谢您。” 温郁没说话,治病救人是他身为医生的天职。 可他不能替病人做决定,最后只能顺着安稚的意思,给她开了一个月的止痛药。 目送着她和霍双屿进了电梯离去,温郁心里少有的发闷。 火车站。 安稚看着窗口上方的电子屏,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一旁霍双屿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发呆:“妈妈,我们是要去见外公外婆吗?” 安稚回过神:“嗯,小屿有没有想他们?” 霍双屿没有丝毫犹豫:“想!” 闻言,安稚揉了揉他头,心里却有些踟蹰。 结婚三年,父母只来看过她一次。 她还记得母亲离开时,拉着自己的手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非他不可呢?” 安母几天就看出她和霍昭不会幸福,可她足足用了三年才清醒。 这时,霍双屿的问声再度响起:“可我们为什么要坐火车,不坐飞机呢?” 安稚一怔,医院时温郁的劝告再次浮上脑海。 “止痛药不能治病,而且副作用明显,之后你会失去视力,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儿,安稚心里一阵苦涩:“因为妈妈想多点时间一个人陪着小屿啊。” 她清楚的知道,这之后自己可能再没有机会陪着孩子了。 所以她选择了这趟最慢的火车回家,给自己和孩子再多一点的时光。 突然,电话响起,是霍昭。 安稚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三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猜想,霍昭应该是看到了离婚协议。 “旅客朋友们注意了,开往栗城的619次列车已经进站,请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前往A3检票口检票上车。” 通知声在候车室响起。 安稚低头看了眼再度亮起的手机屏,按下了挂断,然后牵着霍双屿走进了人潮。 而此时,霍昭手里拿着离婚协议,面若冰霜。 电话里长久的嘟声更是惹得他怒气翻涌。 霍昭甚至在想,等安稚接起电话后,他要说哪些话来讥讽。 可不想,最后电话里只传来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第六章 离开 火车到站,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安稚牵着霍双屿打车回到父母家。 站在门前,她一颗心不由得提紧。 这时,霍双屿的声音响起:“妈妈,你怎么不敲门?” 安稚顿了一瞬,终是鼓足勇气敲响了门。 静默几秒后,门被打开:“谁啊?” 熟悉的女声传来,安稚鼻腔忍不住发酸:“妈,是我。” 安母看到她,愣了下:“小稚?” 母女两个人对视着,眼眶都有些泛红。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霍双屿拽了拽安稚的衣角,有些不敢说话。 安稚回过神,将他拉到身前:“妈,这是小屿。” 霍双屿嘴甜的喊道:“外婆好。” 安母看着他,又看了看安稚空无一人的身后,好像猜到了什么。 “先进来再说吧。” 然后接过安稚手中的行李,带着人往屋里走。 沙发上,霍双屿紧紧的挨着安稚,安父安母坐在另一侧 几人说了些话,话题不由自主拐到了安稚和霍昭的婚姻上。 “我和霍昭离婚了。”安稚说这话时,有些不敢看父母。 当初是她死活要嫁,现在走到离婚这一步,她怕他们会生气。 安母叹了口气:“现在离了也好,趁我们还在,你也能有个家。” 安稚一怔,心中涌上股酸涩。 看着父母两鬓不知何时花白的发,她才惊醒,原来不过三年时间,父母就已经老了这么多。 安稚跪在地上,眼泪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爸妈,是女儿不孝,我让你们操心了。” 安母瞧着眼眶又是一红,忙将人拽起:“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她轻拍了拍她背,目光落在霍双屿身上:“你们离婚,小屿是跟你?” 安稚想说是,可看着安父安母又说不出口。 她本来是在死后将小屿交给他们来带。 可现在看着苍老的他们,想到为自己操心了一辈子的他们,还要在承受丧女之痛后继续带孩子,安稚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还没想好,我这次只是带他来看看你们。” 安父安母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你自己决定就好,爸妈永远支持你。” 就这样,安稚和霍双屿在安家住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除了时不时发病引起的疼痛,和日渐减少的止痛药,安稚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三年前,还没嫁给霍昭的时候。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又是霍昭。 安稚看着,目光不自觉落到客厅里惹得父母哈哈大笑的霍双屿,眼中是压不住苦。 她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想到自己的病却又只能无力的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凛冽的声音:“你在哪儿?” 安稚沉默了一会儿才回:“我带孩子回来老家了,有什么事吗?” “有事,我现在来找你当面聊。” 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安稚想不明白,霍昭为什么要过来。 这时,客厅传来一阵笑声,引得安稚去瞧。 沙发上,霍双屿和安父安母玩闹的画面冲进眼眶。 她嘴角弯起抹笑,刚想走过去,脑袋缺又开始疼了起来。 紧接着,喉咙里一股铁锈味涌上,她忙冲向洗手间。 血蔓延在池底,安稚面色苍白,忙打开水去冲。 可那红却越来越多。 突然,背后响起道脚步声。 安稚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父! 四目相对,安稚慌张开口:“爸……” 第七章 各自安好 安家的气氛沉了下来。 卧室里,止住血的安稚坐在床上。 安父安母红肿着双眼:“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稚没办法再隐瞒:“前几天查出来的,脑癌晚期。” 安母眼眶又是一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抱住安稚。 安父看着这一幕,终究还是不忍心,别过了眼。 安稚想说话,可眼泪却先一步流了出来:“爸妈,对不起。” 当晚,安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霍昭站在门口,看着安母红肿的眼愣了下:“妈。” 安母看着他,似乎有话想说,可最后只是说:“进来吧。” 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