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希没显出太多慌乱。
心思流转间,只看教育局干部的态度,就知道这名额的变更相当严格。 也不知道上一世,程家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名额顺理成章的安到了宋霞头上。 她顺势抿着唇,垂下眼没说话,细看还有些委屈。 干部蹙起眉,正义感十足:“这位女同志,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亲自上门去给你说!” 她抬起头,眼神澄澈,又摇摇头说:“这种事情说不通的,去了反而打草惊蛇,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提前走坏了流程。” 他在教育局干了几年,也算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拧眉沉思一刻,又觉得宋烟希说得有道理。 特殊情况要特殊分析,留学生都是祖国的人才,自然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流失了。 这问题一想清楚,干部说:“这事儿我亲自帮你去交涉,你到时候直接上车就行!” …… 宋烟希把前因后果说完,就卸了力。 她靠着椅背,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好像是有道竖起的墙,将她那些伤心失望,甚至绝望都隔开了。 只剩下对宋父宋母和程若礼的死心。 重来一世,鼓足勇气谋求改变,竟然看清身边人究竟是怎样的。1 没人做事不求回报,但宋烟希想得再简单不过,就是想让身边的人能对自己好些。 丈夫和妹妹搅和在一块儿,娘家人、丈夫家人对自己从没好脸色。 她的婚姻,其实什么也不算。 这些宋烟希没有说,但一切又尽在不言中了。 王芝华看她的眼神越发怜惜。 这姑娘虽然没说什么,但听个简单的故事就能多少知道点什么。 糟心的婚姻,偏心的家人。 看似光鲜亮丽的生活,其实满是不堪。 王芝华摸摸宋烟希的头:“没事儿啊,男人不顶事就抛了他,家里人不好,往后也不用一直和他们耗着。” 宋烟希平时有泪不轻弹,如今有人安慰,眼睛竟然和开了闸的阀门似的,流个不停。 闻言,她抬起双泪眼看王芝华,有几分惊异。 虽然她也是这样想的,但这离经叛道的话竟就这么风轻云淡地从人嘴里说出来了。 王芝华因她惊讶的眼神失笑。 “我和我家老头子就是二婚,照样把日子过得挺好。” 前排有人回过头来,大声应和道:“那可不!您和江先生,可是咱们研究所出了名的伉俪情深!” 王芝华拿手点点那人,笑骂一句:“就你嘴贫!” 后座传来江礼烨老先生的一声嘟囔:“又没说错。” 车里一行人都笑开了。 宋烟希也跟着笑,心里轻松不少。 糟心的事儿总算过去,她也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那样的环境。 如同重获新生。 宋烟希和研究所一行人乘着大巴,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了火车站。 他们要先坐火车到哈市去,再换专门的铁路线去俄国。 远远一声鸣笛后,绿皮火车缓缓驶进站内,蒸汽车头喷出团团白雾。 车上,青葱远山掠过,宋烟希从车窗里,最后望了眼这个城市。 她在这儿待了几十年,如今终于要离开。 只希望从今以后,不必再为往事费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