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云锦被多罗部的人带走,巴图和巴温两兄弟那阴冷怨愤的目光都没从她身上移开。
夜里草原下起了雨,雨水混着土腥味儿钻入帐房。 云锦跪在正中央,身后左右各有一个多罗部的士兵,两人将她带到这儿来后,便强迫她跪在地上,期间除了那个给她包扎伤口的大夫,便再也没人来过。 她想要起来,可每一次,这两人都抽出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重新跪回去。 不必想,多半是多罗冶的授意。 自知如今硬碰硬只会更惨,云锦索性也不动了。 直到夜深了,帘子被掀开,一股酒气夹杂着风雨扑面而来。 “下去,都下去。” 熟悉的声音,含混着酒气和羊膻味儿。 云锦身体一僵。 士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酒气却离她越发的近。 云锦想要起身,但在地上跪的实在太久了,她站起来时一个踉跄。 察觉到身后那双手离她越来越近,云锦咬牙就地一滚,险险躲开了那只抓来的手,也看清了那双手的主人——巴图。 这里分明是多罗部的大帐。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巴图,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嗝!”巴图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脸上那道疤痕也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红,更加狰狞。 “云锦,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父汗面前让我难堪!” 巴图步步紧逼。 云锦控制着发麻的腿,慢慢朝后退去,口中却疑惑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哈哈哈哈,云锦,你这个贱人!” “不过就是个丧家犬,阶下囚!就凭你现在这样也敢忤逆本王子的意思!” “你们大殷不是有句古话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落下,巴图肥硕的身子猛地朝着云锦扑过来。 云锦抓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凉茶泼在巴图脸上,云锦也趁着这时候窜到了离巴图更远的地方。 “贱人,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外面都是老子的人!” 巴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面露凶光。 外面的人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儿动静,云锦抖了抖袖子,藏在小臂处的簪子落入手心,被她紧紧攥着。 “巴图,我现在是多罗部的人,没有多罗冶的允许,你不能动我。” “哈,哈哈哈哈哈!”巴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更加猖獗,“云锦,你不会以为多罗冶会为了你得罪本王子吧?他早已经跟本王子说了,今天你是我的!” 云锦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若她没想错的话,此刻多罗冶应当就在外面,或许就在欣赏着她狼狈的模样也说不准。 想看她求饶?还是想看她被折磨得像烂泥一样。 云锦眯眼看着烂醉如泥的二王子,既然多罗冶想看,她就让他看个开心。 云锦忽地向前两步,直直地朝巴图走过去。 巴图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见云锦主动上前,不敢相信地晃了晃大脑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那双带着薄茧的女子的手搭在他的心口,独属于女子的冷香绕在鼻尖,巴图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面上的狰狞得意还来不及收回去。 “你,你干什么?” “王子不是想得到我吗?” 幽兰般的声音缠着蛊惑的滋味,柔软的手指隔着布料,敲在巴图的心口。 巴图狠狠咽了一口吐沫,不一样,面前的这个女人和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二王子是不敢了吗?” 棕熊一样的男人心脏狂跳,他下意识抬起手,去搂云锦的腰。 云锦忍下心中的厌恶,不着痕迹的躲开,又在巴图开口前,娇娇一笑。 “你怎么这么心急,我可不喜欢有人看着……” 话音未落,冷风乍然掠过,云锦眼睁睁看着巴图被那掠入大帐的人打晕过去。 巴图笨重的身体倒栽在地上,一袭墨绿色衣衫的身形跟着现了身。 多罗冶那张病态的脸此刻已变成了铁青色。 “真是没想到,云将军竟然这么下贱。”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眼中除了厌恶,还藏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这不正是大人想看到的吗,我乖乖的满足你,你怎么还生气了呢,还是……我哪儿做的不好了?” 云锦提步从巴图身上迈了过去,莲步轻移,靠近多罗冶。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的近,多罗冶抿唇,冷冷看着她,不阻止,更没有动作。 咫尺远近时,云锦的动作蓦然停住。 “怎么?不敢了?终于装不下去了?” 多罗冶紧紧压着的眉宇一点点松开,张口便要说出更残忍的话。 却见女孩歪了歪头,眯起眼睛笑着,张扬的模样,毫不示弱。 “大人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对你没兴趣儿。” 多罗冶面色瞬间凝固。 “你真是变着法的找死。” “既然这么喜欢挑衅,好啊,我就满足你。” “来人,把她带出去,在雨里好好跪着,跪到雨停为止。” 士兵再次擒住了云锦的肩膀,就在她要被带出去时,多罗冶再次开口。 “云锦,你要是现在认错,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让你少跪两个时辰。” “大人,其实你也挺可怜的。” “你说什么?” 云锦回眸,纯黑色的瞳仁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你对我百般羞辱折磨,不就是想从我这儿得到紫荆关的布防图。” “可惜你用错了方法,你若是对我好些,求求我,说不定我也会大发慈悲,帮帮你。” 多罗冶被气笑了。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儿的亏都不愿意吃。 他刚说完,她就敢用同样的方式还回来。 真是让人不爽啊。 “云锦,我们来日方长,接下来的时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