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曾出门,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江稚鱼下意识眯起双眼,心里想着宋别,想着她现在在哪里,开车走出好远,停在了一家招牌馄饨铺前。 这里没有豪华的装修,没有精致的摆盘。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 只有实惠。 “老板,来两碗馄饨,不放香菜和辣椒。” “唉,好嘞,一共十六。” 老板爽快地应了声。 可这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闷锤,狠狠砸在江稚鱼胸口。 创业之初,他和宋别所有的钱都投在项目上,身无分文。 为了让宋别能住得好一点、吃得好一点,工作上的压力小一点,他没日没夜地接私活,经常熬一整个通宵,再去公司赶项目。 明明是那么苦的日子,他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幸福。 那时候,一碗八块钱的馄饨可以让两个人吃饱。 可现在,足够丰厚的物质条件,却让人心底的欲望无尽膨胀。 八块钱,听起来那么微不足道,好像什么都干不了,却能让宋别记那么久。6 她说得对,自己的确骗不了她,从来都骗不了她。 只是他自以为是,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早已漏洞百出。 “您的馄饨。” 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蒸腾的水汽熏湿了他的双眼。 江稚鱼眼前一片模糊,他舀起一颗送进嘴里。 鲜甜的汁水爆开,只剩苦涩。 “啪嗒” 一滴泪砸进碗里。 江稚鱼加快动作,一颗接着一颗,似乎要将自己噎死才罢休。 老板娘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胳膊肘怼了怼老板的腰,示意他过去看看。 老板开了瓶豆奶走过来,放在他桌上,顺势坐在他对面。 “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看你穿得这么好,应该是大老板吧?困难都是一时的,放宽心,总会过去。” 江稚鱼艰难地吞下最后一颗馄饨,声音嘶哑。 “谢谢。” 他沉默地盯着空了的汤碗,脑海里尽是从前他和宋别一起来这儿时的景象。 可能是熬了一个通宵后的清晨。 也可能是凌晨才回家的夜晚。 这家店似乎一直开着,他们也一直在一起。 老板叹了口气:“现在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干,过段日子我们也要回老家了。” 听了这话,江稚鱼马上抬起头,皱眉问:“你们也要走?” “是啊,现在物价涨了,房租、水电,什么都贵,我这馄饨八块钱一碗,也赚不了什么钱,正好孩子要小升初了,我跟我媳妇儿就打算回老家了。” 江稚鱼的眸光暗了下去。 “以前……我和我老婆经常来这里吃饭,您可能都不记得了。” 他声音不大,带着遗憾。 老板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是吗?今天怎么没一起来啊?” 江稚鱼低着头没说话,老板看他神情如此,猜测夫妻俩多半是闹了别扭。 “害,夫妻间吵架常有的事,把话说开就好了,只要不是出轨、家暴,其他的事情都有得商量,媳妇儿觉得咱做错了,咱就改呗。” 江稚鱼强撑着扯开一丝笑容,付了钱,转身离开。 |